抓過來的指甲,將文欣甩到池子邊。

文欣狼狽地站住,看到旁邊粼粼的水面——黑夜裡,水面幽深,仿若嗜人的野獸——無端抖了幾下,腳步向外移了移,雙手抱住肩膀,身形佝僂。見是此地,不由低聲笑了:“姐,終於來了嗎?”聲音裡帶著一絲神經質的解脫。

“那天也是一個晚上,沒有月亮。我在蘇姨娘那裡和秀琪聊天,不知不覺天色已晚。怕額娘擔心,就匆匆帶了寶絮往回趕。到這池子邊時,你房中的丫頭翠竹將寶絮叫走,說片刻就回。我一個人有些害怕,就在池邊等寶絮。”清嵐幽幽道:“你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

文欣呵呵笑起來,笑容在月光映照下,分外詭異:“姐,你說這池裡有鬼,我現在真的信了,它天天晚上都來找我……攪得我一刻也睡不安寧……我好害怕……它就在我耳邊,可我看不見它……姐,它為什麼要來找我?明明它不是先找上你的嗎?”

“是池裡有鬼,還是你心裡有鬼?”清嵐目光灼灼。

“心裡有鬼?我心裡怎麼會有鬼?”文欣喃喃道,猛地抬起頭:“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撲上去,大力捏住清嵐的肩膀:“你為什麼要害我?說啊!”

“我怎麼害你了?如果不是你做的虧心事,怎麼會夜夜不寐?倘若你心裡坦坦蕩蕩,為什麼現在這麼憔悴不安?二妹,你還記得小時候,咱倆一起讀書識字,我得了師傅誇獎,看你不高興,第二天就故意寫錯了幾個字,挨師傅罵了一頓;過年的時候你貪玩,沒有把孝敬額孃的荷包繡完,我就把自己的給了你;你哄三妹爬假山玩,害得三妹從假山上摔下來,是我替你領了罪,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還有……”

“不要說了,你不要說了!”文欣抱頭尖叫。

“二妹,從小到大,我有哪一點對不起你,讓你下這樣的恨手?”

“是,你是沒有對不起我,可我就是妒忌你!為什麼你是嫡出,我是庶出?為什麼從小到大你樣樣都比我行?為什麼阿瑪更喜歡你?我討厭你!我恨你!”文欣面容猙獰:“是不是沒有你,這一切都是我的?阿瑪不會只把眼光放在你身上,家裡人都不會只巴結你,如果我不是庶出,我就會得到宮裡的賞識,不會受到嘲笑。如果沒有你,這一切都是我的!”

“啪”,清嵐狠狠甩了文欣一巴掌,“就因為這些可笑的理由,你就要害死一條人命嗎?姐姐這麼多年來,就護了只白眼狼嗎?”

一巴掌彷彿讓文欣清醒了一些:“我不想的……我不想害你的……”慢慢蹲下/身,痛苦地抱頭,“我也很後悔,看到你躺在床上,渾身冰涼,我怕你再也醒不過來了,可我心裡又有些高興。額娘曾說如果沒有你,我就是家裡的長女,阿瑪就會更關照我……我不知道我怎麼會這麼想?那時候看到你蹲在河邊,我心裡就止不住惡念……”文欣撲向前,抱住清嵐的大腿,仰頭:“姐,我錯了,可你為什麼偏偏要比我大幾個月?你從小到大不是什麼都讓著我嗎?姐,你就原諒我這一回,好不好?你把你的東西都讓給我,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害人了!”

清嵐蹲下/身,看著文欣凌亂的髮飾,滿是貪念渴求的眼睛,慢慢問道:“是不是我不讓開,你還是會怨我?”

“啊?”文欣遲疑一下,又忙搖搖頭:“不……不會的……”眼神閃爍。

“可惜你想要的是我的命!本來還想給你個機會,可你依然死不悔改,現在我無話可說。”清嵐站起身,掙開文欣,閉了眼,深深呼了口氣,復又睜開,對著假山,微微一福:“阿瑪,額娘,女兒無能,讓你們傷心了。”

文欣趴在地上,一下呆愣住了。

從假山後轉出兩個人,烏雅。和倫泰和白佳氏。和倫泰臉色鐵青,眸中凝聚著無邊的風暴,緊握的拳頭輕輕顫抖,深深凝望地上的人,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