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字的最後一捺寫下去的時候,蕭瀟感到自己握著的手掌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她微微一怔,隨即是撲面而來的驚喜,她湊近他,輕聲問道:“子謙,子謙,你醒了嗎?”話音裡是不可掩飾的狂喜。

路子謙的眼睫毛微微顫動,隨即緩緩睜開,不過須臾,又輕輕閉上。他說話仍有些艱難,只想要伸手去摘掉自己的氧氣罩,卻被蕭瀟攔住。

“你可不許動,我先去叫醫生。”

杜醫生出現後,替他全面檢查了以後,微微笑道:“情況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好,今天再觀察觀察,明天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

“謝謝杜叔叔。”蕭瀟站在路子謙旁邊,對著杜醫生真誠地一再道謝。

“咱們兩家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說什麼謝字。”杜醫生連連擺手,隨即正色道,“蕭瀟,不是做長輩的責怪你,你擔心子謙沒錯,但是也要注意身體,不要再讓昨天那樣的事情發生了。”

“是,謝謝杜叔叔教誨。”蕭瀟恭敬地回答,卻還是很敏感的注意到了路子謙的臉色微微變了變。

“好了,你們倆聊會吧,我們不打擾了。”杜醫生微微一笑,頓了頓,又道:“子謙剛醒,需要多休息,時間不要太久。”

蕭瀟連連點頭應是。待目送了他和一干醫生護士出去,蕭瀟這才回身坐在了路子謙旁邊。

“媳婦兒……”路子謙輕輕開口,語氣虛弱。

蕭瀟抿嘴一笑,伸手將他的手握住,俯身答道:“我在,子謙。”

路子謙抿抿唇,虛虛回握,輕聲道:“你昨天怎麼了?”

“嗯……因為太久沒有好好睡覺,太困了就睡過去了。”蕭瀟淡淡地笑著,輕描淡寫地帶過。

路子謙知曉她不想自己擔心,只是微微蹙眉,以表示不滿,倒也沒說別的。他的精力有限,卻仍舊強撐著開口:“以後不準再說那樣的話?”

蕭瀟明知他說的是什麼,卻還是笑著問道:“哪樣的話?”

他蹙起眉,話音雖虛弱,卻依舊帶了嚴厲:“我進手術室時你說的那句,我不準。”

蕭瀟一樂,伸手撫平他緊鎖的眉頭,語氣卻也是極其的鄭重:“親愛的老公,我可沒問你準不準,只要我準就可以了。”

路子謙氣結,扭頭,準備不理睬她。蕭瀟一笑,俯身過去,親親咬了下他的耳垂,低笑道:“親愛的老公,我要是不說那句話,沒準你就沒那麼早醒來。”

路子謙抿唇不語,心裡卻是一片翻江倒海。

蕭瀟的苦心,他豈會不明白。她甚至於以死相逼,為的卻是能激起自己十二分的求生意志。她沒有什麼可賭的,唯一的賭注便是他對她是否愛的足夠。他何其有幸,在千千萬萬的人中遇到了這樣一個人,拼盡了全身力氣來愛自己,風雨同舟,榮辱與共,甚至於死生契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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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中雖說成功,卻還是傷到了視神經,路子謙沒有復明,甚至於連光感也沒有恢復多少,這也許就是大幸中的不幸。

蕭瀟很難過,但路子謙卻顯得很淡然,甚至還反過來安慰她。

他如今真的已經很滿足,生活富足,妻女齊全,已經足夠幸福美滿。老天爺不過是妒忌自己太過幸福,才會奪走自己的視力。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路子謙失了明,但福氣卻也真的開始隨之而來。

他的身體恢復得挺快,原先頭暈的毛病一除,整個人比之前就比精神許多,加之蕭瀟在一旁照料,又是婚事將近,他倒是越發精神奕奕,器宇軒昂起來。

住院的那幾日,陸陸續續來探病的人很多,就連秦小助理也來了。那日,她穿潔白的棉布白裙,帆布鞋子,烏黑的長髮及腰,秀麗的小臉光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