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話的軍士一人;而是五六人爭先恐後。

等到一路跟著這些人;低頭走進了那陰暗而又通風極差的地窖時;杜士儀便立時敏銳地聞到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極其濃重的血腥氣;一時面色鐵青。而前頭的人即便看不清他面上是什麼表情;可當發現昏暗的燈光下;一個人被鐵鏈鐵鐐緊緊鎖吊在了牆上時;不用杜士儀吩咐;他們就急忙上前去提起兵器叮叮噹噹一陣亂砍;須臾就把那個傷痕累累的人放了下來。

杜士儀上得前去;見鐐銬一時難以去除;難以診斷脈搏;他便探了探孫萬明頸上脈搏和鼻息;又翻開其眼皮仔細瞧了瞧;最後方才檢視了身上傷勢;儘管心中大怒;但總算是稍稍鬆了一口氣。

儘管這些外傷看上去可怖;但應該沒有性命之憂;但看來是得需要一陣休養了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六百五十三章 大丈夫

這一日夜晚;岢嵐軍大營議事廳燈火通明。杜士儀不眠不休地接見了從副使到旅帥、隊正、火長;林林總總不下百名中下層軍官。而在此之前;張興先甄選出了十餘名軍士帶過來由他一一親自詢問;那本岢嵐軍的軍官簿冊上;他對一個個人名做出了相應的篩選和標記;自然是根據這些軍官在平日和這次動亂之中的不同表現;或嘉獎;或撫慰;或斥責;或寬宥。當最後一撥軍官如釋重負地行禮退出了屋子時;路上本就奔波勞累的杜士儀忍不住扳了扳痠痛不已的脖子。

“使君;就要天亮了;是不是先歇一會兒?”

張興對於杜士儀從昨夜到今晨事必躬親的辦事態度;心裡相當敬服;此刻見其眼睛裡血絲密佈;倦容宛然;不禁提醒了一聲。而聽到這話;杜士儀便搖了搖頭道:“外頭徹夜不眠的;何止我一個。我們從昨日黃昏忙到現在;不過是先把岢嵐軍上下安撫整治好了。但嵐谷縣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本縣耆老士子也總要撥冗見一見;另外就是給朝廷的奏疏也得儘快起草;每一件事都耽誤不得。所以;雖說你已經辛苦了一天一夜;接下來還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是;使君請吩咐。”

杜士儀挪動腿腳站起身;一時只覺雙腳和膝蓋腿上盡皆發麻;心裡不禁有些鬱悶自己早就推出了垂足而坐的椅子;可跪坐方才是貴族風範的觀念深入人心已久;垂足而坐終究被視作為胡坐;所以他平日私底下見人怎麼坐都不要緊;正式接見人的場合卻不能隨便。熬了這一個晚上;就落得這麼一個結果。見張興連忙上來扶了自己一把;他一瘸一拐地活動了一下腿;這才面色凝重地吩咐道:“把此次兵變的具體緣由調查仔細。一天;我只能給你一天時間。”

對於同樣人生地不熟的張興而言;這無疑是個極其嚴苛的要求;但張興明白;杜士儀需得先行把此間事發到了結的奏疏先行送往長安;然後就要立時把詳細奏報送上去;為了不讓時間拖長以至於朝中生出什麼不該有的議論和紛爭;自己的調查必須要快

所以;他當即應道:“我一定盡力不過;那位孫少府既然曾經一度被烏羅藝擄進軍中嚴刑拷打;應該會知道不少要緊的訊息。如若他能夠支撐得住;能否容我詢問?當然;要是他實在精神不濟;那就算了。”

“這個……”杜士儀想起昨日將孫萬明接回嵐谷縣衙;請來大夫診治時;那一層外衣剝去之後;從前胸到後背的累累鞭痕;還有其他外傷;他不禁越發心情糟糕。然而;思量再三;他還是輕輕點了點頭;“你可以去試一試;但需得先問過大夫。整個嵐谷縣內;便只有這孫萬明稱得上大丈夫;待他傷好之後;我定要舉薦於他;所以先得讓他把傷養好才行”

“使君放心;我會掌握分寸。”

話是這麼說;可當張興真正來到孫萬明養傷的屋子;眼見得那一盆換藥時的血水被臉色蒼白的丫頭戰戰兢兢端了出去;而孫萬明的嘴唇仍然於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