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靜垂著頭抿了一口茶水,並不回答。

任書瑤看她這樣的回應,有些失望,“你後頭又說,外祖父德高望重,在當朝也數得上一等一的人物,能與說上一席話都會受益匪淺。你就與外祖父慣常有信件往來,只可惜你哥哥性子倔,甚少主動與他聯絡。你這話說與我聽,不就是讓我勸勸你哥哥要勤與外祖父信件往來嗎?不是讓我勸說他除了讀書,要多學學為人處世之道嗎?”

崔靜嘆息,將茶杯輕輕放回桌面,又拿了帕子拭了唇角,才不慌不忙道:“所以你就這麼跟哥哥說了?”

任書瑤砰地拍了桌子,“你那話前話後的意思不就是如此,你知道大爺會發怒還引得我這麼說話。”

“我可說了一句錯話?”

任書瑤脖子一梗,被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可那是我親哥哥,你是我親嫂嫂,我害你們可有何好處不成?”崔靜放緩了口氣,“有些事我這做妹妹看在眼裡,急在心中,卻不能吐一個字。我看嫂嫂不是那等只知道家長裡短、三從四德的蠢婦,才把心裡的話說與嫂嫂聽,大哥大嫂好了,我這做妹妹的才能得好不是嗎?”

這話說的情真意切的,任書瑤也不得不低頭稱是。

“哥哥與讀書上頭,一直是頗有天賦的,就是因為如此,也難以聽進別人的勸說。我以為哥哥嫂嫂新婚燕爾,不同一般,才想著讓嫂嫂……沒想到,對不住了,是我思慮不周。”崔靜又長長的嘆了一聲,話鋒一轉,“這世上的男子多自負,他們聽不進女人的話罷了。”

任書瑤一聽,回想道剛剛自己的夫君呵斥她愚婦,讓她少插手自己的事情,心中的委屈和傷痛頓時湧上來,夫君雖然好,但也脫不出這個時代的侷限,在他的眼中,她也不過是個生兒育女的工具吧。而崔靜一席話,讓她一時間又彷彿找到了知己,在這個落後閉塞的時代,竟然還有崔靜這樣的女子,心中頓時又對她親近不少。

小碗聽著這話卻有些不大對勁,有這麼勸的嗎?這不是讓小夫妻離心嘛?這姑娘到底什麼心思,她起了警惕,“不過是一次口角罷了,都說床頭吵架床尾和,夫妻倆沒有過夜仇,待大爺回來,大奶奶說上兩句軟話,這事情也就過去了。”

“憑什麼要我說軟話?我哪裡做錯了?那滕白的事情還沒過去,又無緣無故的……”任書瑤一急,眼圈又開始泛紅。

崔靜探過身,輕柔地拉住任書瑤的手,又瞟了小碗一眼,“你這丫頭倒是有趣,慣會當和事老,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哥哥的人呢。”

“二小姐,這話奴婢可當不起。奴婢不過想著大奶奶和大爺和和氣氣的過日子罷了。”小碗屈身一躬,說得不卑不亢,“兩口之間的事情,不能什麼都能說得清楚,算計得明白。”

誰知道就是這句話竟然讓任書瑤炸起來,“就是有你們這等人,不分青紅皂白的,就知道抹漿糊,才縱得男人們一個個狂妄自大。憑什麼男尊女卑,憑什麼男人是天,什麼三從四德狗屁一堆,還有你們給我看的什麼《女四書》,都是男人寫了禍害女人的破爛玩意兒。”

這大半年來任書瑤壓抑的本性,在這一刻加倍的反彈起來。

小碗目瞪口呆,這還有外人在怎麼能說這種話,“奶奶息怒。”她朝著任書瑤打眼色,有些事情可以想,但絕對不能說出口。

“有什麼好怕的,我又不是那等迂腐的碎嘴婆子,嫂子這話我聽了,就忘了。”崔靜笑得不以為然。

任書瑤朝著小碗一皺眉,“你先出去吧,真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說完就不再看她一眼,反倒是拉著崔靜開始抱怨她受了教養嬤嬤多少折騰,如此那般。

小碗心一緊,壞了,怎麼就這樣了?又想要說什麼,可惜崔靜帶來的丫鬟爛柯直接出手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