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符,可衝哥對這些從不感興趣。不想宮裡……居然熱鬧若斯。”

“慕容大人對這些不感興趣……”楊定似又見到了那個在夜雨中奏著《廣陵曲》的男子,那樣激昂的不屈和霸氣,攥了攥拳,微笑道:“天下百姓都是些凡俗子民,都盼著來年平平安安,過那豐衣足食的好日子,那些儀式,算是表達他們對未來平安喜樂日子的冀盼吧?慕容大人志趣高雅,故而不願附從俗禮吧?”

志趣高雅?

碧落低低嘲笑一聲,懶懶道:“也許吧!”

可惜,她看到的慕容衝,和尋常人所見到的高雅之士截然不同。

“楊定,碧落,又在嘀咕什麼呢?”

苻堅身著上玄下朱的寬大冕服,剛從高臺上走下,透過十二旒珠見到兩人湊在一起說得入迷,連他下來也未發覺,微感不悅。

碧落忙走上前來,微笑道:“我正和楊大人說著,眼看過了元宵,我想去五重寺祭禱慕容夫人,上次那位雪澗姑娘,也約我去走走。”

苻堅難得見她這般笑意盈盈,一時又想起死去的慕容夫人來,心下又是歡喜,又是傷感,遂笑道:“難得你和雪澗姑娘談得來,多去走走也是不妨。”

他低頭想了一想,說道:“過幾天再去吧,到時朕後邊的事情也便處理得差不多了。”

碧落正鬆一口氣時,忽聽他如此說,訝然道:“陛……陛下也去麼?”

苻堅眸中幻過奇異神采,素來雍容的笑容,帶著凌厲的鋒芒:“朕也想見見道安大師了。”

碧落手心浸了一層的汗,隨了苻堅走了一段,悄悄落後了,低聲問楊定:“知道陛下見道安大師什麼事麼?”

楊定本正負了手走著,閃亮的眸子跳躍著陽光般的笑意,忽聽她如此一問,眸光立轉深沉,唇角卻依舊上揚著:“那還用說,自然……因伐晉之事,天王心中還有所猶豫,所以去道安大師那裡祈福問卜。”

碧落悄悄吐一口氣,低聲又問:“伐晉之事,不是早就定局了麼?”

“是定局了。我相信天王伐晉,也一定會馬到成功。”楊定難得地收斂笑容,向著苻堅的背影,肅然道:“天下大亂百年,生靈塗炭,也許,該是分久必合的時候了。”

碧落心中一陣亂跳,總覺得楊定話裡話外,都在提醒著她什麼一樣,強笑道:“楊定,真看不出,你還有這樣的胸襟氣度!”

“是啊,不關我事!我一向只圖我自己開開心心就夠了。”楊定忽然笑了起來,眼睛彎作了好看的月牙形狀:“不過看著天下人人都開心,我會更開心。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

碧落霎了霎眼,只看到了一個在陽光下笑容燦爛的浮誇男子。

這個人,明明說話做事全不正經,為何有時候偏偏覺得,他才是最聰明最清醒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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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令那邊回過來的話,正月廿二、廿九都是個宜出行祝禱的好日子。

苻堅本想到月底再去,可碧落說五重寺外的梅花到月底只怕快謝光了,苻堅便將出行五重寺之日定在了正月廿二。

因張夫人、苻錦兒等自二夫人和小皇子逝去後一直心情鬱郁,苻堅便讓張夫人帶了寶兒、錦兒一起去,一則祈福,二則散心。既有意散心,他便不想興師動眾,算是微服出遊,只打算帶十餘名侍衛喬裝而去。

正月廿二,果然是個“好日子”。

晨間苻堅帶了張夫人、苻寶兒、苻錦兒從登車時,不過枝葉飄搖,冷風嗖然,待到半路時,風已止了,卻下起來紛紛大雪來。

張夫人在車架中很不耐煩,嗔道:“陛下,這麼大的雪,只怕傍晚回來時,一路已無法行車了。”

苻寶兒在車上拍手大笑:“那有什麼,我和碧落一起騎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