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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於花影月光之中,飄然若仙。
花淡雅,人高潔,連琴聲都飄著清冽的菊花清芬。
沿了渾圓卵石鋪就的小徑,碧落曳著天青色的絲緞長裙,飛快跑來。遠遠望著那青年人的面龐,她一雙如夜黑眸,頓時散去淡淡的愁意,亮如明珠;如梨花柔白的面龐,更泛出了溫軟的笑意。
青年人的琴聲停了,支頤而笑:“碧落,事情辦成了麼?”
他那矜持中帶了溫和親呢的笑意,看來美好而無害。一雙明如秋水的眼眸,寧謐而清澈,卻也似蘊了月光般的清冷深邃,卻在抿唇一笑時,散淡如雲煙,仿若那種清冷到憂傷的眼神,只是不經意間的錯覺。
大秦平陽太守慕容衝,本就是容貌秀雅氣度高華著稱。可惜他平素閒適恬淡,不近女色,枉費了平陽諸家名門閨秀魂牽夢縈,相思無益。
有知道慕容衝根底的好事者,為此也編排了不少頗是難聽的閒話出來,慕容衝聽了,不過一笑置之,從不理會。他身畔的女子,除了侍女,便只有一個雲碧落,從長安到阿房,再到平陽,十年相隨,不離不棄。
有人說,雲碧落是他的妹妹;也有人說,雲碧落是他的姬妾;而平陽太守府的下人,只知尊敬地喚她一聲:碧落姑娘。
碧落也不知自己算是慕容衝的什麼人,但她知道,慕容衝是她最親近的人,正如她是慕容衝最親近的人一般。
提著裙裾,碧落跪坐到慕容衝身畔,將他額前垂下的黑髮理到肩後,俏生生地一笑:“一切按衝哥要求辦妥。”
“絳珠呢?”慕容衝依舊雍容而慵懶地笑著。
“絳珠……也已除掉。”
那無辜死去女子不解而痛楚的眼神,似在眼前晃動,讓碧落面頰上剛浮起的一抹紅暈,迅捷褪去,剎那臉色蒼白如月光般,縹緲而無力。
點絳唇 章臺深處夜流彩(四)
“碧落辦事,我向來都很放心。”慕容衝俊秀的容顏上笑意更濃,素白的袍袖緩緩攏過羊脂白玉的琴軫,目光極是柔和。
碧落聽得慕容衝稱讚,方才將石絳珠之事丟下,紅了臉,偏了頭,胡亂撩著七絃琴的絲絃,聽著那零亂的嗡嗡琴聲,在園中飄來蕩去,如灑了一園的繚亂心事。
她緩緩依到慕容衝身畔,笑意略有惘然:“衝哥,殺了林景德,真的能幫到你麼?”
慕容衝也在笑,眸光映了淡淡月輝,耀出瀲灩清亮的光澤:“能。我相信林景德的死,能讓苻氏皇族再起風波。我們慢慢等吧!”
“等什麼?”
“等天下大亂……”
慕容衝嘆息,輕笑,優雅地將手下的琴絃一劃,一陣破碎凌亂的嗡聲,猶如……
猶如當日燕都鄴城被秦軍攻破時,那秋風夾著悲泣的嗚咽……
等天下大亂……
任何有著這樣想法的男子,都該很可怕吧?
但眼前的年輕男子,神情優雅寧謐,舉止高貴從容,分明在告訴世人,一切的災難和血淚,都將與他無關。
彷彿他永遠只是十三年前那個,在母后皇兄跟前受盡嬌寵的尊貴小皇子,大燕帝國的中山王。
碧落眸中隱隱地晶瑩著,唇邊卻掠過笑意,梨渦深深若醉。她溫柔地握了慕容衝的手,說道:“我陪你,陪你等那……天下大亂!”
就如十年前,慕容衝將她從汙泥抱起,溫柔地陪她一般。
那一年,雲碧落八歲,不知是第十一次,還是第十二次從主人那裡逃脫,流落街頭。
乳孃說過,她不該為奴,不該為婢。
她也不甘為奴,不甘為婢。
所以,一次又一次,她逃離著主人,卻終於受不了那餓瘋了的感覺,從乞丐手中搶奪著風乾的饅頭,被打得一頭栽到路邊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