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聰明!”慕容衝點著頭,嘆笑:“明明你在長安,她卻說到淮北去找你。好一招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這兵法學得還真不錯,不負朕教了她一場!現在,不會明著留在奶孃家,暗中跑去楊府家等她的好駙馬吧?”

“沒有……沒有……她,她沒去楊府!”

奚氏慌忙否認,又覺自己說得太肯定,顫慄著繼續道:“民婦……猜她沒去楊府……不知去了哪裡……”

慕容衝見她一臉慌亂,更知自己猜對了,頓時恨戾沖天,叫道:“你們這些賤民!碧落便是給你們煽動得只想逃開朕!來人,給朕……殺!”

手起刀落間,奚氏一家人,連同解事的小外孫,在驚恐中還沒回過神來,便發出了短促的絕望慘叫,身首異處。

“不要……”

奚氏瘋狂大叫著,避過砍過來的一刀,衝上去一把攥住慕容衝衣袖,罵道:“你這混蛋,你這惡棍,你這劊子手!碧落真喜歡你,才是瞎了眼!狗賊,狗賊……”

很亮的白芒閃過,很美,映著素月清輝,更如一道絕俗的白虹,迅捷落下,狠狠劈上奚氏肩頸。

奚氏嘴唇蠕動了一下,圓睜著眼,終於倒地。

她落於地上時,抱緊望兒的手腕才慢慢隨了她的死亡而放開。

望兒很不舒適地咿呀兩聲,算是哭過了,忽然仰頭看到夜空中的一輪皓月,頓時又咧開了嘴,舞著手足,穿著鮮紅蓮花肚兜的小小肚皮一吸一吸地動著,啊啊地笑了起來。

火把下,他的眼睛很黑,很黑,像漆黑的夜,偏又映了月光,很亮,很亮,像珍貴的明珠。

慕容衝舉起飛景劍,眼眶中漸漸溫熱。

曾經多少次,他在碧落的眼底看到了這種黑,這種亮?

“楊望笑起來很可愛,很漂亮呢!”

翠衣女子輕輕地嘆息。

飛景劍如毒蛇吐信,很輕巧地將那小小的身軀刺穿,很輕微的“嗤”地一聲,卻伴了聲淒厲悠長的慘叫。

慕容衝驀然回首,看到了碧落。

她的眼中只有黑,卻沒有亮,夢一樣的薄霧,牢牢吸附在她的眼珠上,揮之不去。

慕容衝呆呆地望著她,慢慢拔回劍,卻覺手中有點重。

低頭看時,那小小的嬰兒正粘連在他的劍上,睜著一雙黑眼睛,不解地望著他。

碧落直直地走過去,小心地捉住望兒的肩膀和雙腿,慢慢將他從飛景劍上抽出。

“望兒!望兒!”

她小心地喚,輕柔地喚,去摸他粉嫩的小小臉頰。

望兒粉嫩的舌頭捲了一下,唇咧一咧,圓圓的清亮眼睛慢慢閉上,再也不動彈了。

碧落腳一晃,已癱軟在地,冰冷的腿部立刻感覺到了溫熱。

她拿手一摸,摸到了奚氏還柔軟著的身軀。

“奶孃!”碧落輕輕地喚著,推了推奚氏的屍體。

慕容衝好容易重新持穩了劍,將滴著望兒鮮血的劍鋒逼向碧落,冷冷喝道:“起來,跟朕回宮!”

“行……還我望兒!”

碧落抬起眼,抱緊望兒的小小軀體,拄著流彩劍站起,黑洞洞的眼睛裡有墳間鱗火樣的依約亮光。

“還我望兒!”

她一步步向前走著,全然不顧慕容衝抵著她的飛景劍已經刺穿了她身上的鮮卑兵衣袍,刺入了她的肌膚。

慕容衝劍尖顫抖,然後後撤,連同慕容衝自己,都在往後撤著。

退了兩步,慕容衝垂下寶劍,望著依然逼向自己的碧落,忍耐不住地怒吼:“你還要怎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