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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當日苻融截獲洛澗晉軍向晉軍主帥發出的求救信,判斷對方人數不多,可速戰速決,苻堅才丟下主力兵馬,急急帶八千騎馬趕往壽春。隨後,晉軍下了戰書,秦軍應戰。因秦軍佔據壽春,兩軍間隔了一條淝水,陣勢無法展開,晉軍要求秦軍退後,以容晉軍過河決戰。
竇衝等大將都認為我眾敵寡,駐守項城的近六十萬大軍,又在陸續趕往壽春的途中,未及集合完畢,固守原地更可穩操勝券;可苻堅和苻融在估量局勢後,覺得以秦軍二十餘萬前鋒之力,便足以將八萬晉軍擊潰,反定下了假意後退,趁晉軍渡河渡了一半時出兵襲擊的計策。
秦王和主帥意見統一,其他將領無奈,只得應命,各自下令退兵。
可退兵之時,東晉降將朱序所領兵馬在後高喊:“秦軍敗了,秦軍敗了!”
原涼地之主張天錫、壽春降將徐元喜等人趁機應和,率兵殺開血路,投往東晉。其餘各路兵馬,不少為鮮卑、羌、匈奴、漢等異族人構成,並無十分忠於朝廷之心,只聽一敗字,便自亂陣腳,竟如烏合之眾般各自覓路逃命,亂成一團,潰不成軍。苻融見勢不對,想要整頓陣形時,卻被飛矢射中馬腹,摔落地上,為晉軍斬殺。
苻融死,秦軍當真是一潰千里,再也無法阻遏。晉軍趁勢追擊,前來救援的項城兵馬同樣不攻自破,兵敗如山倒,加之天氣寒冷,凍餒而死之人不計其數,數十萬大軍一夜間灰飛煙滅,竟如一場令人無法置信的兒戲。
無力迴天的苻堅棄了雲母車,在近衛羽林軍的護持下躍上馬匹,夾在亂軍中奔逃,竇衝等人帶了手下骨幹騎士,一路拼搏殺出時,已與苻堅失散。
竇衝嘆道:“我從淝水過來,直至淮水南北,一直留心尋找天王,幾次遭遇晉軍,手下精兵,已是越打越少。如果天王再找不著,我打算先投西路的慕容垂那裡去。我們八十七萬大軍前來,似乎只他一路完好撤了出來,有三萬兵馬。我估量著天王若是脫險,大約也會過去。慕容垂這老狐狸,還當真是老當益壯。只不知,哎……”
竇衝沒說完,楊定卻已明瞭他的顧忌。
慕容垂是慕容衝的叔父,本是燕國的吳王,最是驍勇善戰,因為功高震主,終被燕帝慕容煒猜忌,被迫投奔了苻秦;若非如此,燕國大約也沒這麼容易便被秦國攻破。不過,他的血液裡,流著燕皇室的血脈,只怕終非池中之物。如今獨他手中掌有重兵,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一時聊過,二人分別而去,依舊各自領兵尋人,只盼苻堅無恙,中原方可一時無虞。不然以各部族勢力,年輕的秦太子苻宏絕對壓制不住。
只不知,大敗之後,僅憑苻堅過去的威信,還能令那些降族降將甘心受命麼?
楊定不知道,碧落不想知道,連竇衝也是茫然。
這日,眼看已尋到淮水附近,四處都可見累累的屍骨暴於溝渠路邊,都是很年輕的臉,卻都已了無生氣,或手足分離,或身首異處,甚至有被生生剖開肚子,五臟腸子流了一地的……連河水上的浮冰都凝了淡薄的緋紅,令人望而心悸。若是夏日,如此多的屍骨,怕早已腐爛生蛆,酸臭不堪了。
淒涼犯 淝水摧傾戰血殷(三)
不時,會看到野豬或狗獾在屍骨間發掘啃咬,吃得吧嗒有聲,見了人來,也不閃避,黝黑的眼珠轉動著貪婪喜悅的光芒;偶爾還有幾隻肥大的土狗,拖著人的斷肢殘骸從路邊穿梭而過,顯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