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祝今夏只稍作停頓,又說了下去。

“我去找曾院,請他幫忙讓你及格,他說只要你填滿試卷,他就給分。他還問我保了哪所學校,有沒有拿到新生獎學金,今後想做什麼,具體研究哪個方向……

“最後他忽然笑呵呵問我,祝今夏,這個衛城同學是你什麼人啊,值得你特意跑來求我?

“我本來侃侃而談的,卻在那一刻忽然說不出話來。

“曾院哈哈大笑,說是你男朋友吧?”

八年了,祝今夏從未提起過,直到八年後的今天,她才回憶起那些被遺忘的細枝末節。

原來它們還歷歷在目。

“很奇怪吧,去辦公室的路上,我忙著醞釀措辭。和曾院說話時,我忙著感激。最後他問起你是我的誰,我才忽然無地自容。”

她抬頭看著沉沉的天,笑笑。

“其實早在那個時候我就察覺到我們不合適了,可我不願意承認,好像只要承認,我就輸了。”

衛城惱怒:“祝今夏,多少年前的事了,翻舊賬有意思嗎?”

“我不是在翻舊賬。”

“那你說這些幹什麼?”

良久的沉默,祝今夏問:“衛城,這些年你過得開心嗎?”

“有什麼可不開心的?”他提前堵住了她的口,“你別拿那些不開心的時候說事,日子都是這麼過的,哪有人萬事順心的?”

“可你明明可以更開心的。”

“你又知道了?”

“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祝今夏說,“我們明明都能過得更輕鬆些,我卷我的,你躺你的,又何必勉強湊在一起,以至於我卷也捲不起來,你躺也躺不平呢?”

“……”

電話的最後,衛城又一次怒火高漲:“你說來說去,還是想說我配不上你!”

然後還是老三樣。

是你同意和我在一起的,沒人強迫你。

你無非嫌我收入不如你高,那也是因為你讓我回國。

結婚是你答應的,悔婚的也是你,讓兩家人為你的變卦買單,就是你不對。

又一次,衛城佔據了道德制高點,士氣大振。

祝今夏於疲憊中感到一陣好笑,她到底哪根筋不對,和一個喝醉酒的人談這麼久?

在衛城的乘勝追擊中,她結束通話了電話,正欲轉身,肩上忽然一沉。

她嚇一大跳,回頭看見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個大漢,一身藏袍,面板黝黑,一笑就露出焦黃的牙齒。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說著她聽不懂的話。

“你幹什麼?”

祝今夏連連後退。

環顧四周,她後知後覺發現,自己離超市已經很遠了。

原本只是想稍微走遠一些接電話的,結果無意識越走越遠。

夜幕低垂,街上已經沒什麼人了。

沿街的鋪子本來就只零星開著,這會兒也關的七七八八,最近一家亮著燈的商店也在幾十米開外。

大漢說著她聽不懂的語言,滿口渾濁的酒氣,眼神飄忽。

祝今夏見勢不妙,轉身就跑,卻不料對方雖然喝了酒,但動作仍然敏捷。

頭髮被人一把扯住,祝今夏被迫停下腳步,緊接著,手臂也被人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