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主子,這奴才帶人拾掇屋子呢!可不是動靜大了,擾了您?奴才該死!奴才該死!”王順見是泠霜主僕,連聲陪笑著上前告罪。

“拾掇屋子?拾掇屋子要這麼大動靜?”泠霜粗粗在殿內放眼一掃,嘴角輕輕抿起,似笑非笑地略略偏過頭看著王順。王順是大總管,這會兒上朝時間,他本該在前頭侍候,幾時輪到他來做這拾掇屋子的事了。這個藉口,未免找得太過荒唐低劣了。

“呵呵,還是主子目光如炬,什麼也瞞不過您。”王順哈著腰,扯著臉皮‘呵呵’一笑,上前走了一小步到泠霜身邊,壓低了聲音,接著道:“奴才不敢瞞您,是方才在朝上,尚書大人的一份摺子,昨兒遞進來的,今兒等著批覆,可是皇上不知給落在哪兒了,內閣班房裡頭找不著,孟丞相說讓人給送到御書房來了,可皇上又說沒瞧見,這不一下子竟找不著了,皇上在前頭正著急呢,這不就讓奴才回來找找。左右是不出這屋子的,總不能真的憑空長出個翅膀飛了不成。”王順臉不紅氣不喘,乾淨利落地把前因後果講得清清楚楚,恭恭敬敬地躬著身子在泠霜跟前。

春兒本也覺得今兒這事反常,可聽王順把話說完,倒也覺得在情在理,也便信了,卻看泠霜一語未言,幽幽轉身回了裡間去。

王順與春兒對視了一眼,也無聲地跟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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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乾宮的正寢在宇恆殿,金漆盤龍的龍床,段瀟鳴卻只在那御床上睡過一晚。這些年都是宿在這御書房側面的暖閣裡,與袁泠霜一起將家安在這裡間了。

雖說是天子宿寢之處,可是,卻也稀鬆平常之極,就連一般的公侯府邸都比不上。段瀟鳴本不看重這些,倒是能每天與泠霜在一塊,沒有名分就沒有繁文縟節,也省心省力,跟在關外時候一樣,還真有那麼點長相廝守的意思。

泠霜自在那一對正椅上坐了,春兒站在她身邊,王順躬身身子站在下首,心中暗自打鼓,看來這主子,還真沒那麼好糊弄,這一關,恐真是過不去。

泠霜意態安閒地傳了一碗粳米粥,從上膳到吃完,整個過程一聲不吭,王順站在那裡,心裡越來越慌。

“王順,我問你,這些天,你主子,都上哪兒去了?”用完了早膳,小宮女端了一個天青釉十六瓣蓮纏枝水盂上來,泠霜淨完了手,取過朱漆托盤裡素絹手巾,細細地將手指一根一根拭乾淨,輕聲慢語地問道。

“啊?主子爺不是每日上朝理政,一直在這朝乾宮裡,哪兒都沒去過阿。”王順一聽,心中猛一咯噔,卻不敢露出一絲慌張的神色,依舊腆著臉,哈腰笑著答道。

“是嗎?那昨兒個,一整晚都去哪兒了?”泠霜依舊慢條斯理,聲音威而不怒,形同一股巨大的壓力,壓在王順身上,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昨兒?昨兒主子爺不是一整晚都在御書房裡頭批摺子嗎?這不今早上朝,連眼眶都是黑的,熬了一宿……傷身。”王順看著泠霜的臉色已然不對,這話音越說越輕,輕到最後,連他自個兒都聽不見自個兒的聲音了。

“王順,我看你阿,是官當得越大,腦子卻越糊塗了,糊塗到你主子昨兒個幾時出的朝乾宮,去的西六宮,幾時回的朝乾宮,都不知道了……”泠霜眉眼一橫,唇角噙起一抹冷笑,直直看向王順。

“主子恕罪!主子恕罪!”王順見事情已然瞞不下去,撲通一跪,死命地在泠霜面前磕了一通響頭,道:“奴才罪該萬死,主子要怎樣罰,奴才沒有半句怨言!”

泠霜微微嘆出口氣,看著地上的王順,冷笑道:“你不過是奉命辦事,何錯之有?”

王順聽著她這半冷不熱的語氣,心中越發七上八下,眼前也沒了別的辦法,索性一咬牙,朝泠霜重重一磕頭,噎著生音道:“主子既然明察秋毫,奴才也不敢再瞞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