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帶著範建班師回朝,當陳萍萍趕回京師之後,局面已定,所以在復仇之外,擺在君臣面前的最大問題,就是如何處理葉家遺留下來的龐大產業與影響力。

正如歷史上發生的那般,正如範閒所知的那般,葉家的三大坊被收歸了皇廷,成為了如今影響著慶國經濟命脈的內庫,而那些葉家的掌櫃們,卻被朝廷軟禁了下來,葉家,則被安上了謀逆的罪名。

在京都事變四年之後,皇帝帶著陳萍萍與範建進行了一場血腥的反撲與復仇,直接殺光了京都裡三分之一的貴族,甚至將皇后本來極為強大的一族屠殺乾淨,卻依然改變不了某些事情。

比如葉家的罪名,以及對葉家的處置問題。因為這件事情,肯定與深宮裡的那位老人家有關係,而且涉及到天下的太平。

葉輕眉死的蹊蹺,死的冤屈。為了防止葉家勢力的反撲,慶國朝廷必須對葉家進行清洗,進行有甄別的繼承。為了慶國的穩定,這是唯一的選擇,從後來的發展看來,便是陳萍萍與範建也都預設了這一點。

所以慶餘堂的掌櫃那麼多葉。可以在京都裡苟延殘喘,直至許多年後,被長大成|人的範閒帶出京都放風。而葉家遺留在朝廷與軍隊中的勢力,卻是被無情的一掃而空。不留絲毫。

而當年的泉州水師,因為要負責內庫的出產護航工作,所以被葉家滲透的最厲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等若是葉輕眉的私家水軍,所以在事後的清洗中,泉州水師也成了首衝之地,被朝廷無情的裁割成了三個部分,在暗地裡的鎮壓與清洗之後,便成為了如今慶國的三大水師。

每每思及當年之事,一直壓抑在範閒內心最深處的那股邪火便開始升騰起來,他明白,葉輕眉既然已經死了,為了天下的太平穩定,那些老人家必然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如果自己是皇帝,想必也不會手軟……只是,他的心裡依然會有些不舒服,不愉快。

發現了範閒開始走神,那位叫做許茂才的泉州水師老人輕聲咳了兩下。

範閒回過神來,有些表情複雜的看著這位許將軍,心中湧出了諸多疑問,這樣一位葉家老人,在怎樣在當年水師的清洗中活了下來?又是怎樣將自己的身份掩藏到了今天?葉家的勢力自然都沒有死光,不過絕大多數人早已如內庫裡的司庫一般……忘卻了當年的身份,在坦露自己後,成為了朝廷裡的一員。

而許茂才,顯然不是這種。

範閒很直接的表達了自己的疑問。

許茂才更加直接的解釋道:“我入水師太晚,小姐本來是安排我在海上鍛鍊兩年,便進監察院幫院長大人……不過,您也知道,後來出了一些事情,所以我沒有機會與陳院長搭上頭,很湊巧或者很幸運的……苟活到了今天。”

“你的意思是,如果陳萍萍知道你是葉家的人,也不會容你留在軍中。”範閒冷漠的說道。

許茂才微微一怔,思想片刻後緩緩應道:“不知道,但我的運氣已經足夠好,所以我不會去賭。”

“那我父親呢?”

許茂才知道這位年輕人說的一定不是龍椅上的那個男人,而是戶部尚書範建大人,略一思忖後說道:“當年的事情太古怪,我……誰也不敢相信。”

誰也不敢相信,雖然依然是平穩的語氣,但範閒能聽出對方言語中的一絲寒冷與失望。京都事後,朝廷裡沒有人為老葉家喊冤,而且當時的情況確實太過古怪,身為葉家釘子的許茂才總在心中懷疑著,陳萍萍與範建究竟在那件事情當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範閒依然是面色不變,反而微微笑道:“想必你也知道我與老葉家的關係,不過我不是很瞭解,你這個時候來和我說這些事情,有什麼意義。”

這是個試探,從開始談話到現在,範閒自問沒有表現出任何可以被人捉住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