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他這穿戴、打扮,還有喜寶這個名字,就知道他家裡是如何寶貝他了。

“你叫我?”連蔓兒問。少年的目光不知掩飾,看人的時候有些肆無忌憚的味道。

“嗯哪。”喜寶答道。

“啥事?”連蔓兒又問。剛問完,她就有些後悔。

“……也沒啥事。”喜寶一手拿著馬鞭,一手就撓了撓後腦勺。

“那我回家了,你也趕緊回家吧,要下雨了。”連蔓兒說著,就想繞過喜寶。

喜寶張開手臂,又攔住了連蔓兒。

連蔓兒就眯了眯眼。

“那個,蔓兒,明天伏龍山的廟會,你去不?”喜寶問連蔓兒。

連蔓兒不由得歪了歪頭,她和喜寶根本就不熟吧,好像以前都沒說過話的。她去不去福隆山的廟會,關喜寶什麼事。

福隆山是張氏的孃家靠山屯附近的一座大山,那山上有一座廟,香火很旺盛,每年六月都會舉辦一次廟會。據說這一天進廟裡去燒香許願,會特別的靈驗。同時,這廟會也是個大集日,方圓百里、甚至更遠地方都有很多人去。

張氏曾經說過,她以前做姑娘的時候去廟會玩過,但是嫁到連家之後,就再沒去過了。連家的人,都沒有逛廟會的習慣。周氏自己不愛出門,也管束的媳婦和家裡的女孩們都極少外出。

連蔓兒也沒去過廟會,她心裡倒是想去玩,但是這些天,家裡的事情多。她走不開。而且,要去福隆山,必須的有馬車代步。她家雖然有小牛車,但小牛車走的慢。

“我家有馬車去。你去不?你要去,我讓馬車明天還接上你,咱一起去。”喜寶見連蔓兒沒說話,就又說道。

搭別人家的馬車去玩一天,似乎是個很不錯的選擇。但這個別人家是喜寶家,就不一樣了。那天老金帶著幾個兒子要來幫她家種地,目的表現的很明顯。後來連枝兒和吳家興定親。吳玉貴是撐得住場面的人物,老金家也沒什麼舉動,連蔓兒一家才放下心來。

可是畢竟有過這麼一回事,再遇到與老金家有關的事,連蔓兒一家都不得不小心。

“去吧,廟會可好玩了,人多,啥都有。”喜寶看著連蔓兒又補充了一句。

“家裡有事。我不能去。”連蔓兒答道。

“有啥事,一天都走不開?”

“廟會我不去。”連蔓兒很堅決地道。

喜寶用他漆黑的大眼睛看著連蔓兒,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看著喜寶。連蔓兒突然想到,在她印象中,老金的相貌是兇惡的。其實客觀地說,如果沒有那一臉鬍鬚,還有因為高利貸事件,連蔓兒對他主觀上的惡感,老金的五官長的很端正。喜寶就繼承了老金的濃眉大眼,卻不像老金是黑紅的臉膛。喜寶的面板底子偏白,因為日曬,呈現出鄉村少年特有的健康的光澤。

據說喜寶的娘也是大腳。個頭比老金還高,卻並不粗壯,是個極美極美,也極潑辣的女人。

連蔓兒抬起頭看了看天,天差不多整個都灰暗下來,一道閃電如靈蛇搬從天際劃過。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水氣。

“再不回家,就要挨雨淋了。喜寶,你也趕緊回家吧。”連蔓兒就對喜寶道。

這次,喜寶沒有再阻攔連蔓兒,因為已經有雨滴滴下來了。

“我送你回家,騎馬,一會就到。”喜寶幾步跑到旁邊,從樹叢後面牽出一匹雪花驄來。這馬看著年齒尚幼,卻已經非常神駿了。

喜寶把馬牽到連蔓兒跟前。

連蔓兒眨了眨眼,這裡離老宅統共也沒多少路,而且如果她騎了這匹馬,別人會怎麼看。只怕不出片刻工夫,就有人說連蔓兒和喜寶怎麼樣怎麼樣了。她才十一歲,若對方是別人也沒人會當一回事,可喜寶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