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趟母親那裡,你們不必跟了。”

雲澈甩開宮人,來到了洛嬪的寢殿。洛嬪被宮人喚醒,披上外衫起身,雲澈便坐在了她的榻上。

宮人們正在掌燈,亮光未起,雲澈的雙眼在這一片漆黑中顯得宛若黑曜石般閃爍。

“澈兒?這麼晚了怎麼來我這裡了?”那一刻洛嬪睡意全消,胳膊攬過兒子的肩膀。

較之洛嬪的疼愛之情,雲澈要顯得生疏許多。

“母親,這一切都是你計劃的吧?”雲澈的聲音充滿寒意,像是金屬器皿相撞時發出的聲響。

洛嬪頓了頓,隨即揚起一抹無奈的淺笑,“你這孩子,沒頭沒尾地說些什麼呢?”

“真要澈兒說的明明白白嗎?”雲澈欺向洛嬪,眼神銳利割開洛嬪一切偽裝。

“澈兒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自然要與母親說的明明白白。”洛嬪揚了揚手腕,寢殿內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那些掌摑子悅的宮人根本就不是程貴妃派去的,而是母親你派去的,對吧?”

那一刻的雲澈宛若蓄勢待發的野獸,洛嬪僵在那裡動彈不得。

良久,她才開口道:“是,又如何?”

“兒臣自然不能拿母親怎麼樣,就算知道真相也只能爛在腹中。母親的計劃本來漏洞百出根本談不上高明,寧陽郡主隨便出一招都比這精彩。母親這計劃勝在利用了兒子對凌子悅的情義。母親知道子悅若是受辱兒臣必不會忍氣吞聲,又有錦娘在一旁幫襯。兒子還奇怪,當時明明侍衛都已經趕來了為什麼不將那些宮人押到父皇那裡,他們若真是程貴妃派來的,就是板上釘釘父皇自然會與程貴妃計較。錦娘讓那些宮人走,是為了不讓母親的計劃敗露!”

洛嬪驀然按住雲澈的肩膀,極為認真道:“那你可曾明白母親的用心良苦!”

“兒子當然明白!母親是要父皇與程貴妃產生嫌隙,一點一點讓父皇越來越厭憎程貴妃,鞏固你在宮中的地位!”

“你以為母親要的只是這些嗎?母親做這一切是為了保護你!他日太子即位,你真的以為程貴妃會讓我們母子在封邑逍遙嗎?她心胸狹隘,母親此時得寵,他日她能不報復?”洛嬪心痛道,她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對她這般不解。

雲澈別過頭去,洛嬪所顧忌的,他自己何曾沒有想過?

“母親……以後無論您想做什麼,兒臣都會向著您。但只求您一件事,別讓子悅再受辱!他是兒子身邊的人,母親想過兒子每每看見她因兒臣而受辱心中難安!”

洛嬪將雲澈摟入懷中,輕拍著他的背脊道:“母親知道,母親知道!子悅是這宮中難得為你所信之人。它日母親一定善待於他!”

雲澈暗自嘆了一口氣。

翌日,雲澈與凌子悅前往學舍時,凌子悅臉上的紅腫消退了不少。課業結束之後,因鎮國公主喚人來了,雲澈前去承風殿陪伴,而凌子悅則自行回去攜芳殿。

待到她回到雲澈寢殿,竟然見到太子云映坐於書案邊,似是等候多時了。雲映笑意淡然,正如同他的名字,彷彿流雲倒影於靜水之上。

“太子殿下!”凌子悅正欲行禮,太子便托起她的胳膊。

“子悅,不是同你說過,若是沒有他人在根本無需行這些虛禮。”雲映拉著凌子悅坐於案几邊,笑道,“我在這裡甚是無聊,就翻了翻你寫給老師的文章。字字珠璣,頗有真知灼見。我本年長你數歲,現在看來學了這許多年學問倒是不及你了!”

凌子悅本對方這般誇獎,不禁低下頭去,連耳根子都紅了。

雲映卻止住了笑意,輕輕抬起凌子悅的臉,“我聽聞母親曾派宮人掌摑你,所以特意來看看。雖然知道這幾日過去你臉上腫痛說不定已經康復,但還是放不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