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差。晚上又不在槐院住,但妹妹的事。我是不會不管的,你有什麼委屈,一定要告訴我。我雖然看在外祖母面上尊稱她一聲嬤嬤,但絕不會眼看著妹妹受欺負地!”

淑寧微笑著點點頭,才跟著端寧進屋去見那位崔嬤嬤。

但這位嬤嬤卻與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樣。她看上去有五十多六十歲了,瘦高個兒,穿著半新不舊的袍子,兩把頭上插著根銀簪,耳朵上掛著兩個銀墜子,除此之外,一應首飾俱無,只是全身上下,都打理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地,讓人有些好感。她容貌平常,細眉細眼,神色平靜,卻沒什麼表情,一張嘴輕輕抿著,卻不是抿成直線,略略彎了一點似有若無的角度,倒讓人覺得不太冰冷。

她說話慢條斯理地,聲音不大,卻吐字清晰,而且意思清楚明白。與過去教芳寧的幾個滿臉橫肉態度兇狠的嬤嬤,還有說話行事透著刻薄的何嬤嬤不同,這位崔嬤嬤起初給人一種和氣好說話地感覺,但事實上卻是個一但拿定了主意便不會輕易更改的人,而且耐性很不錯。

淑寧曾聽母親介紹過這位嬤嬤。她本是已故孝康章皇后宮中舊人,只不過不是親信近侍,而只是一名尋常宮女。當年孝康章皇后佟佳氏過世時,四名近侍宮人,除去一名宮女自殺得太過乾脆,得以被鄭重收殮陪葬外,其餘三人都被攔下,賜了金銀後放回家中。當中只有一人是聽從父母之命嫁了個小軍官當填房,其他兩人早早被佟國維家請回家中供奉,專責教授佟家女兒。而崔嬤嬤與其他普通宮女,則是捱到三十歲才出了宮。

崔嬤嬤出身內務府包衣,十三歲進宮,三十歲出宮,在皇宮裡足足生活了十七年。宮中禮儀她都是熟知的,而且還知道不少禁忌之事。當年她出宮後,已作了終身不嫁的打算,沒想到很快就和另兩個同伴一起被佟家旁枝接去,也一樣當上供奉嬤嬤。她雖不如那幾位昔日近侍那般受人尊敬,但長年帶著姑娘們做針線學規矩,加上為人又方正嚴謹,小輩們見了都要乖乖低頭行禮。

淑寧與她說了一會兒話,便知她不是個好應付的人物,但因在路上便拿定了主意,倒也沒什麼牴觸之心,只是略略探了探她的口風,可否移到房山去住著,那裡地方清靜寬敞,也不必擔心有人打攪。

但崔嬤嬤斷然否決:“姑娘糊塗了,想來太后宮裡還會再派人來相看幾位姑娘,到時候若姑娘不在府裡,豈不是不便?何況這院裡地方大,正好練習,少爺已經搬出去了,一樣不會有人來打攪。”

淑寧只得低聲應了。其實她打的就是這個主意,若能避開宮中使者,自己也好做手腳,而且,在房山住著,裡外都是自家人,崔嬤嬤再有能耐,又能怎麼樣?佟家在京中鞭長莫及,沒法替她撐腰。不過顯然,現在這個如意算盤是打不響了。看來自己明天就可以派人送信給扣兒,讓她把那幾箱行李送來了,同時房間裡原本收拾好的東西,也可以拿出來放好了。

還不等淑寧暗自惋惜完,崔嬤嬤便開始行動了。她要求知道淑寧平日裡學過的東西。因她不識得幾個字,對於琴棋書畫之類地便不太上心,只關注淑寧學過的針線、廚藝與家務管理三樣。她道:“說起來現在天色也不早了,正是晚飯的時候,不知姑娘可否親手做幾個小菜,讓老身嚐嚐?”

端寧在旁邊聽得有些惱火,雖說妹妹平日也常下廚,但她今日趕了半天路,已經很累了,有什麼事不能明天再說麼?

他也是這麼提出來了,但崔嬤嬤不置可否,只說天黑後少爺該回自己房裡了。端寧緊緊抿著嘴,板著臉坐著不動,最後還是淑寧勸了他幾句,才離開了。

送走哥哥,淑寧眯了眯眼,回過頭來,微笑道:“不知嬤嬤愛吃什麼菜?不愛吃什麼菜?說出來,也好讓我心裡有數。”崔嬤嬤只說讓她做幾個拿手地,淑寧笑笑,便真的在小廚房裡做了四個小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