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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越來越尖銳。他知道這是因為周圍太靜的關係,於是他用手指輕輕叩擊地面,發出有節奏的細微聲響,叩了一會兒,耳鳴便被驅散了。
獨自在黑暗中,他不禁想起許多往事,想了幾件,他便開始努力回憶以前吃過的山珍海味。一盤盤珍饈在他腦海中一一呈過,他忍不住感慨了一聲。
想過了佳餚,他又開始回憶穿過的華服。吃穿上他從來不虧待自己,能享受時便好好享受,而需要斷手斷腳時也好不吝惜。
鳳岐回想了好幾番,頭暈腦脹,竟有些坐不住了。他緩緩傾倒,忽然覺得喘息有些費力。被鐐銬拴著的手腳腕愈發灼燙難忍,他思緒飄忽起來。
玉盤珍饈也好,華服寶冠也好,他都已無法去想,根植於腦海中的,唯有十年前那位凌風獨立的故人。
——鳳岐,你我有約,此去經年,莫失莫忘。
鳳岐一下子驚醒,頭頂又傳來鐵柵開合的聲音。這一次光線亮了許久,鳳岐的眼睛漸漸適應了,看到一個獄卒順著繩子下來。
鳳岐見此地牢酷似一口深井,唯有上面放繩下來才能進入,繩子一收回,牢底的人便無路可上。這牢名為“井牢”,文王時候的謀逆大臣被關押在此,一生未得出去,終老死成一具枯骨。
下來的獄卒用鑰匙開啟鳳岐手腳的鎖,將他綁在繩子上,被上面的人拉了上去。
鳳岐腳一沾地,站立不住,頭也愈發昏沉。他被兩人架著,送進了一處宮殿。進了那宮中,鳳岐抬頭掃了一眼,庭院裡積雪未化。他記得攻城那日下了小雪,飄飄揚揚的很是漂亮。或是後來下大了吧,亦或是這幾日又下了新雪,所以才能積得這麼厚。他心中淡淡地想,望著雪景格外平靜。
殿內,陸長卿烏黑的長髮未束,肩上披著青色長氅,坐在桌前默默喝酒。一張冰山玉面,映著白雪愈發皎然冷淡。
兒時這孩子給人印象十分普通,卻不料長大了變成個冰美人,骨子裡都透著蕭疏意味。
鳳岐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被宮人按在他腳邊的地上。
陸長卿揮退宮人,卻依舊呷酒不語。鳳岐覺得他或許是在欣賞自己狼狽的姿態吧。讓他好好欣賞也好,自己也不會因此而虧了什麼。鳳岐勾起嘴角灑脫地想。
陸長卿這時放下酒杯,將面前一大疊奏章丟到鳳岐面前,“你可知道這些奏章上寫的是什麼?”
“全部都是要求將你處以極刑上書。”
陸長卿冷冷諷刺道:“國師,你當初行盡奸佞之事,不知給自己留條後路。如今共王一死,你沒了靠山,便是周朝的舊臣也都恨不得將你殺之後快。”
鳳岐聽了也不以為意,微微一笑,“慶侯答應過,只要我舔淨你的靴子,你便饒我性命。你若忘了,我還可以再舔一次。”
陸長卿一下子停止了喝酒,望著這個男人。明明嘴裡說著這樣無恥難堪的話,語氣卻偏偏柔和自然。這樣的男人,既讓人覺得下賤至極,卻又莫名給人一種藐視世俗的孤高之感。
“我自然不會食言,”陸長卿收回目光,冷哼一聲,“何況讓你輕易死了,未免太過便宜。”
他說著,捧出一副青銅面具。
那面具鏤著一副戲人們常扮的滑稽嘴臉,勾到耳垂的嘴角、眯成縫隙的眼睛和突兀的大鼻子都讓人覺得滑稽可笑。
“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五馬分屍,”陸長卿道,“二是一輩子戴著這個面具,在宮中做個啞巴奴僕。”
明顯沒有選擇的餘地,鳳岐卻耐心地配合回應:“那麼我選二。”
這樣的態度,令陸長卿有種錯覺,彷彿他所施加的一切報復和凌虐,在鳳岐眼中都如同過家家酒一般幼稚。他的忿恨,這個男人似乎始終沒有放在心上過。然而除了性命,這個男人又彷彿對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