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紅衣少女俏臉一板,哼了一聲,冷冰冰的道:“我那天走得匆忙,臨行之前,卻是怎麼叮囑你們的?你們以為躲到宿遷城中,便可一了百了麼?”

郭六叔磕頭道:“是老漢夫婦該死。千不該,萬不該,我們不該貪便宜,將姑娘所贈的那一包金銀首飾吞沒,沒有及時交給江浪!”

江浪雖不能動,但這一切瞧在眼中。他萬萬料想不到,鮑小曇當日離家之前,竟然給自己留下了一包東西。他心中嘀咕:“娘子她既留下東西給我,為什麼卻不直截放在家中?還有,家中又為何連她的一件衣服、首飾也沒有?”

又想:“原來郭六叔夫婦是受了我娘子所託,照顧於我。難怪我生病之時,他們不僅給我延醫服藥,而且每天送來雞鴨魚肉。我真是笨,卻連這個都沒想到。我們這些鄉下人,哪裡有這麼多銀子買這麼多好東西?”

那紅衣少女眉間如聚霜雪,冷然道:“你們可知我為何不將寶貝放在家中?我走的時候,到底是怎生跟你們說的?”

郭六叔道:“姑娘對我老伴叮囑,讓我們好生幫忙照顧江浪,過得十天半月,待到他安靜下來之後,才將這一包金銀首飾交給他。半月之內,隻字不得洩露,否則危險之極。我們初時是按著姑娘吩咐,安慰江浪,尤其是他生病那幾日,我們也用心照料。後來江浪病癒之後,痴痴呆呆的,似乎要瘋癲了。快到半個月時,我們夫婦每天守著那些寶貝,日子一久,便起了貪念,打起了胡塗主意。只因姑娘走時,說可能再也不回來了,而江浪似乎也一點兒也不知情。我們便……”

郭大牛忽然叫道:“爹,媽,原來咱們家一下子有那麼多銀子,發了橫財,全是江浪兄弟媳婦留下來的寶貝。你們怎能這樣幹啊?我還真以為是爺爺留下來的珠寶,被你們從後院菜園裡挖出的呢!”

郭六嬸臉若死灰,垂頭喪氣的道:“媽還不是想替你在城裡置辦一套房子麼。咱們家無錢無房,爹孃也沒本事,誰家閨女肯下嫁給你這個在染布坊做工的窮小子?”

郭大牛呼呼喘氣,怒道:“我便是一輩子娶不到媳婦兒,也不能幹這等貪人錢財的缺德事!丟死人啦!”

花小憐拍手笑道:“不錯,郭大牛這話倒還有點骨氣。不愧為江浪的兄弟!”

江浪聽到這裡,恍然大悟:“難怪那天我離家之前,村子裡的胖子老謝大哥跟我說過,郭六叔夫婦有些古怪,賣掉了雞鴨,搬進城中跟著大牛哥同住。這城裡的東西得多貴啊,他們家哪有這麼多銀子?”

只是想到愛妻臨行之前竟爾留下了東西,又請人照料自己,顯見柔情蜜意,霎時之間,熱淚盈眶。

那紅衣少女和花小憐望了望江浪,又對望了一眼。兩女均知,江浪心中終於明白了郭六叔夫婦的所作所為。

花小憐搖了搖頭,示意暫時不要替他解開穴道。

那紅衣少女微一沉吟間,冷冷的道:“六叔,六嬸,你們當真貪心,居然用我留給江……江郎的財物在宿遷城南買了一套宅子,想要替自己兒子娶城裡媳婦兒。哼,兩位的算盤可都精得很麼!”

郭六叔漲紅了一張老臉,跪地不起,搖了搖頭,嘆道:“是我們做的不夠厚道,對不起江浪。我還是那句話,都是我們該死,任憑你們處置!”

郭大牛方知確是自己父母吞沒了江浪妻子留下的物事,又氣又急,頓足道:“爹,娘,你們這樣做也太過分啦!還講不講良心,咱們家再窮,也不能這麼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