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兒,方拓儒心緒紛雜,這姑娘,竟是懂他的。

耳邊只聽得墨竹接了下去,“少夫人還說,今日老爺允少爺納妾,反倒是幫她留住了夫君,而且是個身體康健,沒有纏綿病榻的夫君,這樣便宜的好事,她不認為受了委屈。

“老爺向來疼寵少夫人,勸她不起,反被她堵得啞口無言,怒火叢叢,拂袖而去,可沒想到,少夫人這個向來最是溫婉的乖媳婦卻硬是鐵了心,跪在書齋前,一夜未眠,老爺天未透便起身,見她還跪在那兒,心頭不捨,長聲一嘆,徒負奈何,便遣咱們去喚你進來了。”

接下來一路上,方拓儒默然無語。

靈兒是被墨竹帶到廳上的。

甫進門,靈兒咋舌,堂上正坐著的是一臉威儀的方敬基和愁容滿面的方夫人,兩老跟前跪著兩個人,正是方拓儒和芸娘。

不用思量,連他兩人都跪著了,她這禍首自是避不過,提起裙襬,靈兒進廳跪下,跪下歸跪下,她還特意選了挨近方拓儒身邊的位置。

方敬基先前該是已然訓誡過兒子、媳婦一頓了,這會兒見靈兒進來,停了話,肅然睇著眼前三人,思量片刻開了口。

“三個都在最好,今兒個咱們便開門見山把這事兒一次了結,日後家和萬事興不許再有任何怨言事端。”

“拓儒!”方敬基盯著獨子,“咱們方家世代書香,最恨濫情無行之徒,納妾這事兒到你算是開了新例,今日若非芸娘開了口,你就算跪到斷了氣,我也不會允你,絕無下例,此外,成家立業,光宗耀祖是你應盡的份,雖時了兩房妻妾,該求的功名,該做的事兒,絕不可輕廢!”

“爹請放心!”方拓儒點點頭,“孩兒曉得!”

“芸娘!”輪到媳婦時,方敬基明顯放緩了語氣。

“乖媳婦兒!承你識大體,懂進退,這個家總算免去一場災劫,但往後,爹孃絕不會委屈你,在咱們二老心裡,早當你是自個兒的女兒看待,有什麼事情儘管告訴爹孃,我們不會偏私拓儒,該你的公道,絕不會短缺,你知書達禮,甚至還要比我那蠻兒還懂規矩,咱們方家,寧求乖媳不需逆子,你千萬別自苦。”

芸娘乖巧垂首點頭,小手絹兒淨是拭著淚水。

“別跪了,起來吧!這事兒從頭到尾就沒你的錯,”聽了老爺的話,丫鬟蘋心趕緊傾身扶起芸娘,眾人跟前,方敬基首次亮起笑,“你若當真要做個聽活的乖媳婦兒,就趕緊給我添個孫子,讓我二老含飴弄孫。”

芸娘酡紅了臉,淨是深垂螓首,不敢抬起。

“至於古姑娘……”方敬基再度沉聲,“你要進方家大門,就要守方家的規矩,三從四德,女誡規儀,不當之事,均不可犯,尊芸娘為姐姐,不可忤冒,還有一事,芸娘入門不及半載,若你大紅花轎堂而皇之由方家大門迎人,惹人非議,你的花轎需從後門進屋,巳不敲鑼吹鳴,儘量以不引人側目為之。”

“爹!”出聲的是方拓儒,“這樣對靈兒不公平!”

“不會!不會!我覺得不錯,沒什麼不妥的呀!”靈兒笑嘻嘻制止方拓儒,繼之清朗瞳眸望向方敬基,“方老爺,其實也不用那麼麻煩,反正我在意的只是能同書呆……喔,不!”靈兒吐吐舌,“我是說能同拓儒一塊兒就成了,既然您有顧忌,我看連花轎都免了,反正我就住在隔壁,走過來不就成了,還坐什麼轎?”

她心裡想著,往日還得爬牆,這會兒能晉升由大門而入就夠禮遇的了。

這話一出,連墨竹在內,幾個丫鬟管事垂下臉淨是忍著笑。

“至於您說的所有規矩,靈兒都會乖乖遵守,不會惹您和夫人生氣,來到方家,靈兒還能多了個姐姐憑恃,高興都來不及了,又怎會忤冒她?最多,”靈兒笑得無邪燦爛,“最多,若靈兒犯了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