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

內力執行到雙耳上,世界變得清晰起來,聽到只有一人的腳步聲,白遲放鬆下來,只要不是他爹神通廣大來抓他就好。

黃瓜往草叢一扔,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吐了口唾液,嫌棄的看了一眼,感懷於受白壘影響,他竟然也潔癖了,一狠心直接沾上塗在臉上,再把臉打幾下,來個淚汪汪的眼神——走丟的小可憐兒新鮮出爐。

李一遠遠就感覺到了前方淺淺的呼吸,節奏混亂,沒有武功,他皺起了眉頭,這山林的守山人都是需要會些粗淺功夫的,完全沒有武功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山林深處。

手上劍緊緊握住,謹慎的走進,待看到有些狼狽的漂亮少年,李一錯愕無比,十五年後江湖再次腥風血雨的罪魁禍首,他竟然就這樣完好無損的在一個無名山上坐著,連半點傷害也無。

“叔叔,嗚嗚,叔叔,遲兒不知道怎麼回去。”二流高手,沒有太大威脅,面色驚訝而不是疑惑,顯然認識他,很快的判斷出來,白遲立刻化為白痴少年,眼淚汪汪的就要撲進陌生人懷裡。

李一一驚,條件反射的後退,少年撲到空處,碰一下摔到地上,抬頭眼神更加可憐兮兮:“叔叔”

李一也知道自己反應過度,自嘲自己草木皆兵到了一個白痴都懷疑的地步,他走前一步,停在少年面前蹲下來,手中一直不曾入鞘的利劍比劃了一下,禁止少年的靠近,眯著眼打量他的眼神冰冷:“白少宮主,您怎麼會在這裡?”

“叔叔……”剛要撒嬌,被那劍一比劃,少年眼神驚恐,抽泣著道:“遲兒不知道,嗚嗚……怪伯伯扔掉了遲兒,不給遲兒芙蓉糕吃,不給遲兒酸梅湯喝,嗚嗚……”

李一不敢置信的看著他,面容扭曲:“芙蓉糕,酸梅湯,哈哈,你還有空計較芙蓉糕酸梅湯。”手上劍尖頂在少年白嫩的脖子上,心中的憤怒全部傾瀉出來,他低咆道:“你一定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了,多少人一夜間家破人亡,我的妻子,我的兒子,那麼小的兒子,都死了。”

少年稍稍後仰,惶恐的看著顫動的劍尖,慌張下胡亂叫道:“那叔叔你怎麼活著呢?”

“是啊,我怎麼活著呢?”李一神經質的重複一遍,想起那夜血水揮灑成的雨,他逃了,不顧妻兒,他逃了……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李一面色發白,那些刻意遺忘的事齊齊湧到眼前,壓在他整個胸口,艱難的喘息幾聲,他看著白遲的眼神變得瘋狂,“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我殺了你。”

劍尖毫不留情的直襲而來,白遲微不可覺的皺了下眉頭,似乎對他的反應很不滿,身體並沒有遲疑,快速的往後一躺,腳在地上一撐,身體平貼地,貼著劍尖穿過,一手抓住持劍的手,另一手化指,在對方胸口連點,不過是一瞬間,情況完全逆轉。

“你好差勁,還不按劇情走,半路就發瘋。”白遲蹲在定住的人形木樁前嘟嘴不滿,說了這句話還嫌打擊人不夠,他又接著眨巴著眼睛,好奇的問道:“拋棄妻兒逃命,是不是……特別有成就感?”

李一本來青白交替,不敢置信的臉上,閃現死灰之色,被這最後一句,狠狠的戳到了心裡最深處。

從他的神情斷定自己猜對了,白遲冷著臉,呸一聲,鄙夷的道:“連自己妻兒都保護不了,還找藉口怪別人,你真是天下第一懦夫。”

“我不是懦夫……不是懦夫!”李一呢喃,一遍遍的強調給自己聽。

就是這個時候,白遲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知道他心理防線已經被擊退,語氣突然輕柔起來,那種極緩慢的語速,飄蕩在空氣中顯得十分詭異,而又出奇的有種無法抗拒的誘惑:“看著我,看著我,你是不是很不舒服?”

李一呆愣的轉頭,只覺得少年稍嫌髒亂的臉出奇的柔和,那聲音好似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