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過是死物罷了,哪裡會看人臉面?莫不是……成了精罷?”只聽一聲茶盞落地,鄭修媛一臂側了側身子,教宮婢來收拾,口中一臂不鹹不淡道。

洛瑕心道她是當真要同自己翻臉,也並不奇怪,佯作驚歎道:“修媛娘娘這是說的哪裡話?皇后娘娘方才不是有言說了,萬物皆有靈性。這海棠別名‘解語花’,若是蠢笨不通人言,可要如何溫言解語才好呢?”

言語間已為鄭修媛扣上不敬皇后的帽子,只見她面上神色一沉,正要開口,卻被列榮夫人攔下。列榮夫人面沉如水,撥弄著指尖的纏絲赤金翡翠鏤空護甲,漫無表情盯住了洛瑕,可話卻不是對洛瑕說,而是分明意指慕心綺。她冷冷道:“本宮久聞盈妃長春宮中的綏杏花亦是宮中一絕,怎地前兩月花開時,也不請眾位姐妹們前去觀賞一番?”

確然元周內宮之中春日花卉素有雙絕,分別為慕心綺長春宮的綏杏花與洛瑕紫石宮的海棠花。綏杏花花期過時,慕心綺回宮不久,才封了妃,宮中急需打理的事務繁多,自然不會有那閒情逸致宴請後宮妃嬪前來賞花。而列榮夫人這樣說,卻分明是有離間她與慕心綺的意味在裡頭。

慕心綺將目光自滿園花樹之上移回,盈盈笑道:“夫人也曉得的,嬪妾宮中綏杏花開得正盛時,嬪妾方才從華清行宮歸來,宮中事務冗雜需要打理。再者說了……”她拉起洛瑕的手,笑得有些深意,“嬪妾回宮前還聽嫵貴嬪贊夫人宮中梅花傲雪凌霜,委實是豔壓群芳。再一見長春宮綏杏花,便顯得小家子氣得甚了。哪裡還敢請諸位姐姐們來看?那可不是要貽笑大方了麼?夫人說,是不是這個理?”

她抿了抿唇,又曼聲道:“夫人宮中的梅花,嬪妾雖未能親眼得見,可心中卻是數次尋思著那般美景,雍容華貴,國色天香,定然是能與春夏之牡丹相較的。”

牡丹素來被文人騷客冠以“花中之王”美名,正是意指皇后正室身份、母儀天下的花卉,慕心綺卻將列榮夫人含福宮中的梅花與牡丹相較,卻是又有將列榮夫人與皇后相提並論的意味在裡頭了。而列榮夫人素來飛揚跋扈,數年掌六宮之權,代行皇后之責,自皇后身子好些後,漸與皇后成分庭抗禮之勢,皇后自然是看在眼裡。慕心綺這樣說話,皇后非但不會認為是她對自己不敬,只會認為是列榮夫人野心勃勃,氣勢太盛,欲與皇后作為一國之母而比肩罷了。

皇后聞言果然面色有些沉滯,捋了捋衣袖,道:“哦?列榮夫人宮中的梅花有這樣好?本宮彼時尚且身在病中,數年未曾有幸一觀,看來倒還當是本宮平生一大憾事了。”

皇后為人素來寬厚,洛瑕從未聽她口出咄咄逼人之言,今日這般不冷不熱,想已是有些不豫。可列榮夫人又豈是會被皇后三言兩語逼退之人?只見列榮夫人扶了一扶鬢邊赤金嵌紅寶石的步搖,斜乜了慕心綺一眼,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一顧,道:“皇后娘娘過譽了。不過嬪妾宮中梅花,花開時節燦若雲霞,素為宮中冬日美景一絕,連皇上亦是題字讚歎。不比長春宮的綏杏花,其實盈妃所言也並非自謙,杏花雖好看,可到底也是小家子氣的花罷了,哪裡比得上梅花傲骨清華。”

列榮夫人素來不喜慕心綺一事人盡皆知,她說出這樣的挖苦嘲諷之言本也不足為奇。可人前竟這樣不給慕心綺面子,卻是任誰都沒有想到。即便是列榮夫人幾個心腹或與她交好的,如嚴淑媛、楊修儀、祝賢妃等人,也都面面相覷。祝賢妃欲要拉她,卻被列榮夫人擋開了手:“怕什麼,這可不是盈妃自己說的?本宮是覺著杏花小氣不莊重,那又如何?”

楊修儀生性膽小畏事,怕皇后動氣,遷怒於列榮夫人,忙替她圓道:“稟皇后娘娘,嬪妾想夫人並不是這意思。夫人恐只是一時失言……”

皇后卻溫聲同她道:“修儀不必緊張,列榮夫人性子傲氣,本宮怎會不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