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們現在感情也很好,只是我那侄子去了月之域之後,只每隔十年才會傳信回來,我們都很想念他。」沈安輕嘆一口氣,「我們至今也不理解,雲山為何會離開青炎宗。」

「或許他有說不出口的苦衷。」容真輕聲說道。

「不過十六七的小孩,能有什麼苦衷?」沈安搖搖頭說道,「我幼時,也想要離開我的父母,跟我芸姐密謀一起離開宗門,但後來我們覺得還是砂之域適合我們。人啊,總是想念家鄉的。」

容真抿了抿唇,她很難想像嶽雲山當初究竟是知道了什麼資訊,才讓他毅然決然離開青炎宗,離開砂之域,去往未知的月之域。

她與沈安告別,一個人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裡,再過幾日嶽樵就會回來,她也該動身前往砂之域的帝玄殿分殿了,這幾日她可以暫作休整。

容真靠在自己房間的榻上,她的眼眸半眯著,一口又一口地喝著自己口裡的茶,在茶香繚繞的時候,隱隱有靈魂之力散逸而出。她正在喝的茶正是在懸芳秘境裡得到的「一魂聚」,她在突破至金丹之後,便開始飲用一魂聚泡製的茶水。

但是,杯中的茶被喝到沒有香氣了,她還是沒能想明白人與惡鬼之間的關係。她記得自己在消滅被薛景嵐抓回的零陸貳叄的時候,在消滅那惡鬼的一剎那,她的眼前閃過了無數畫面,是許多人的悲泣聲,其中最明顯的一幅畫面便是連綿的火光與被焚燒殆盡的紙鳥,還有從面頰上滑落的一滴淚。

在砂之域她也消滅了那麼多惡鬼,為什麼在消滅的時候,她的眼前沒有出現那些畫面?容真的手指有節奏地敲著扶手,她感到有些疑惑。這些紛亂思緒塞滿她的腦海,再加上前幾日晝夜不停地煉製轉魂丹,她的心神也有些疲勞了。

新泡的一壺一魂聚茶水發出淡淡的芬芳,催著容真入睡,趴在她大腿上的阿玄也朝她懷裡蹭了蹭,此時,這危險重重的砂之域地底之下,有了片刻的寧靜。容真想著,要不還是先睡一覺,讓自己的腦袋清醒些再思考這些話題。

於是,她將茶杯放置在桌上,在榻上翻了個身,順帶把阿玄拉到了自己的懷裡:「阿玄,陪我睡覺。」

阿玄半眯著的眼睛睜開,金色的漂亮眼眸裡露出一絲驚喜,容真總算捨得睡覺了,他還有其他的資訊沒有告訴她。

在容真的內府或者是夢境裡交流,是獨屬於他們二人的密語,與在現實世界裡說出某些話驚動某些東西不一樣,那是屬於容真的意識,誰也無法窺探。所以他們要密謀什麼,在夢境裡相見是最好的方法。

容真抱著阿玄躺了下去,她的眼睫微垂,指尖輕輕拂過阿玄的耳尖,睡意來襲,在陷入沉睡之前,她似乎有了一種預感,賀玄靈會再次出現。

她確實是又在賀玄靈的懷裡醒了過來,容真一下從他的懷裡彈起來,她不知道為什麼賀玄靈每次都要如此冒犯她。

容真半坐了起來,將自己的衣襟整理好,而賀玄靈則半倚在榻上,單手託著腮,如黑緞般的長髮披散,他就這麼用他那對金色的燦爛眼眸盯著容真。

還未等容真開口,賀玄靈竟然開腔了:「容。」

在他還未完全習慣使用人類語言的時候,他喚容真名字的時候喚了單字,現在他也習慣了這個叫法。

容真扭過頭去,她避開賀玄靈的目光,問道:「做什麼,你怎麼跟到砂之域來了,砂之域這麼多惡鬼,怎麼沒有被你嚇跑?」

賀玄靈將容真垂到身體兩側的一縷青絲拈起,細細把玩著,他的指尖掃過那細軟髮絲的末端,一面理直氣壯說道:「帝吾要殺我,我不便露面。」

「砂之域的惡鬼,你不管了嗎?」自從上次與賀玄靈對話之後,容真還以為賀玄靈與那些惡鬼是敵對關係。

「我為什麼要將它們都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