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了些許。柳從之膚色本就白皙,這時看來,一張臉白得毫無血色,側面看去如同一尊俊美的玉石雕像,蒼白而……冷硬。

薛寅若有所思。

相識至今,這位新皇似乎永遠都掛著一張讓人捉摸不透的笑面,不怒不喜,城府深沉,只有今日這等情況,面具稍微破裂,才能讓人窺見他笑容下的一丁點真性情……柳從之是一個極為矛盾的人,貌似謙和,實則自負,貌似溫和,實則霸道,看似君子,實則肅殺,實在是……好一個表裡不一的偽君子。

不過偽君子也罷,真帝王也罷,受了傷真的不需要包紮麼?中了毒也真的不需要解毒麼?姓柳的好像不久前才說了什麼“我非神人,如何百戰百勝”,結果這麼快就把自己當神人使了?當然,他中毒身亡薛寅自然喜聞樂見,問題是現在還不是他逃走的時機,這種時候讓柳從之死在自己身邊,實在不是什麼好事,於是薛寅十分誠懇地問出心中所想:“陛下,你的傷要緊麼?”

柳從之看一眼胸前傷口,“不過皮肉傷。”

薛寅道:“箭上似乎有毒,還是謹慎為妙。”

柳從之低低一笑,“無妨。”

姓柳的油鹽不吃潑水不進,薛寅無奈地打個呵欠,“如此甚好。”

倆人一路往外搜尋,柳從之笑:“你盼我無恙?”

薛寅隨口敷衍:“陛下龍體金貴,可經不起折損。”

柳從之含笑看他,“你似乎不是會說這種話的人。”

薛寅打呵欠:“陛下想多了。”

雪林不大,倆人走出沒幾步,就看見了兩名被人引開的侍衛,一人輕傷,一人重傷,柳薛二人到的時候,輕傷一人還在和周圍人纏鬥,柳從之見狀,立刻打算參入戰局,不料尚在遊斗的刺客一見他二人,竟是二話不說閃身就逃,跑得飛快,頃刻不見了蹤影。於是至此,這一場來得突然的暗殺落下帷幕,柳從之一方勢單力薄,幾乎人人帶傷,然而奇的是對方分明人數不少,但真正對柳從之下手的只有那名弓手,不見其它人。一群人群起而攻之,不見得不能要了柳從之的性命,然而弓手殞命,其餘人竟是盡皆退走了。

薛寅只覺這場來得莫名的暗殺著實古怪至極,當然,被暗殺的人也很古怪。

要知兩名護衛柳從之的侍衛也是隨薛寅而來的,柳從之身為帝王,一個人微服出宮,周圍竟是一個人都沒有帶,本來就是一樁奇事,更奇的是他孤身一人微服出宮,竟也能遇上有備而來的刺客,是誰下的手?誰掌握的他的行蹤?

柳從之看到兩名重傷的刺客,眉頭才深深皺了起來,先上去點了一人的穴道,助其止血,而後問:“怎麼樣?”

侍衛傷重,聲音也氣若游絲:“屬下失職,著實慚愧!”

柳從之搖頭:“你受傷頗重,先平心靜氣。”

兩人都傷重,而且外面天氣頗冷,放任他們在這兒待下去,恐怕後果不妙,柳從之思忖片刻,二話不說躬身,背起其中一人,另一人輕傷,然而行走不便,於是薛寅上前攙扶。一行人灰頭土臉不假,然而至此,這場來得莫名,去得也莫名的暗殺拉下了帷幕。

這事處處都透著古怪,然而薛寅也沒尋思出個所以然來,等一切塵埃落定,兩人順利回宮,柳從之自是有一堆人要應付,薛寅見沒人找自己麻煩,乾脆先溜為妙,回了自己的小院。

他齊齊整整出去,奇奇怪怪回來,路平自然驚詫,薛寅卻懶得解釋,換了身衣服躺下,稍微睏倦。

兩人從雪林走出去的時候,柳從之曾問他:“你認為會是誰想要我的命?”

他這一問貌似不經意,薛寅想了半天,如實答:“不知道。”

柳從之笑得意味深長,薛寅忍不住問:“陛下可有線索?”

柳從之微微一嘆,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