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妹妹比起來,他還算是幸運的。

段輕鴻道,“我知道。如果不是顧及她的感受,我不會推遲跟熊定坤這場會面。”

一半是因為妹妹,一半是因為蘇苡,女人家的多愁善感,潛移默化影響到他。

在這個神隱的時代,要屹立不倒,所向披靡,每個人都只能作自己的神祗,而神若有情,天下大亂。

暫時失去對段氏隆廷集團的控制就是很好的佐證,他為眼前這女人破例已經不是頭一遭了。

奇怪的是,他還甘之如飴。

“該來的總會來。”蘇苡也明白他做到這一步已經不易,熊定坤來接回婉若是遲早的事。

他跟段輕鴻的約定,誰都沒有忘記。

“你能明白就最好。婉若嫁給他未必就不如現在開心,熊定坤在段家的時間久過我這個親生兒子,他們早就認識,不算陌生人,培養感情更容易。最重要的是,她的手術不能再拖了,健健康康活著,才能為將來做打算。”

最重要是留得青山在,這道理蘇苡也不是不懂。

經過上回在船底預備偷渡逃離,她更真切地體會到,任何冒險和漂泊不定都不適合婉若那樣羸弱的身體。

段輕鴻是對的,現在這樣的安排,對她是最好的。

“想明白了?”他喜歡看她臉上神情流轉,那些細微生動的變化,不是隨便一個漂亮的空殼可以取代的。

他湊過去碰了碰她的唇,不知怎麼生出幾分獨佔欲,“算了,你別露面,回房間去休息,或者去找可雅,你不是惦記她家那個胖小子麼?”

新生寶寶挺過剛出生時最脆弱艱難的時期,病癒出院,吹氣球似的胖起來,蘇苡常常掛在嘴邊。

蘇苡搖頭,“今天不去了,我陪陪婉若。她剛剛已經送乾淨衣服去給熊定坤他們了。”

“你看到的?”

“我進門的時候剛好遇見她。”她是溫柔寬容的好女孩,最難得是在如戲人生的各個階段看清自己的角色定位。

蘇苡只是擔心熊定坤欺負她。

段輕鴻看出她在想什麼,安撫道,“放心,熊定坤只帶這麼兩個親信到我的地盤來,就沒想過要惹事。婉若還沒嫁給他,在我跟前他不敢對她太惡劣。”

熊定坤是粗人,不屑於像段長瑄那樣玩陰的,有什麼條件攤開來談,反而節省大家不少工夫。

飯桌上,男人們推杯問盞,不管私底下交情如何,表面文章還是要做的。

婉若就坐在熊定坤旁邊,兩人幾乎沒有什麼互動,但她有種藥在飯前口服,面前擺的是杯冷水,熊定坤不動聲色換了杯溫熱的給她。

他的目光一點也稱不上多情溫柔,甚至還是帶著一絲瞧不起的意思,所以婉若也只是極輕的說了一句謝謝,並沒指望他會聽進去。

大概強者都是瞧不起荏弱的生命,不知多少達爾文主義者,信奉適者生存,強者生存,有缺陷的合該被淘汰。

但即便如此,這個微小的細節還是讓蘇苡心頭稍稍一鬆。

至情至性的男人,壞不到哪裡去。

熊定坤在島上只逗留兩天一夜,該談的事情,段輕鴻跟他關起門來也談的差不多了。

男人們的對話,蘇苡和婉若都沒參與。

熊定坤似乎偏愛吃婉若做的一種蘿蔔絲餅,飯桌上一人能吃一整盤,婉若便趁著有空,在廚房裡忙碌,多做一些帶在路上吃。

“阿若,你去收拾東西吧,這裡我來幫你。”蘇苡挽起袖子幫忙。

婉若一笑,“不用,東西早就收拾好了,這點心我做熟了,耽誤不了多少時間。小苡,謝謝你。”

“都沒幫上你什麼,還說謝!”

婉若搖搖頭,“你幫我的已經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