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間,提到大少爺最近在跟京中一個有名的皇商打交道,發現來接洽的夥計不大可靠,似乎有虛報價格私自貪汙公款的嫌疑,便告訴了那皇商,誰知那夥計的妹子是皇商的愛妾,在東家面前甚有體面,兩邊雖沒吵起來,生意卻僵住了。

胡飛問明白對方的姓名來歷後,告訴路二叔,那皇商家中妻妾爭鬥極厲害,吵得家中的老人都避到廟裡躲清閒去了,但他家老太爺對家中的事業還是很有影響力的,常常對兒子發號施令。

於是路二叔想辦法讓那位老太爺知道這件事,問題又很快解決了。

從此以後,路二叔便時不時找胡飛閒聊,言語間有意無意地打聽一些京中富貴之家的事,有時是某位皇商的姻親關係或交友情況,有時是某位權貴不可告人的喜好,有時是幾家大商鋪的背後東家……胡飛跟在父親身邊多年,對這些事,他可能並未留意,但到底是經歷過或聽說過的,耳渲目染間,多少有些瞭解,便陸陸續續地告訴了路二叔。漸漸地,他也有所察覺,知道路二叔這是借他打探皇商圈子內的秘聞。

胡飛有些擔憂。本來,路二叔是春瑛的叔叔,又在他面臨困境時幫了這麼多忙,還替他牽線做成了好幾樁生意,讓他賺了不少銀子,於情於理,他都應該盡力報答,更何況只是說幾句閒話?但他還是免不了害怕。路二叔打聽的物件和內容似乎暗示了什麼,如果繼續把事情告訴他,會不會引火燒身?

除此之外,從路二叔試探的話裡,胡飛察覺到,自己父親生前似乎跟朝廷裡的一些大臣有著不可告人的關係,而在他去世後,這種關係就由兄長鬍鵬繼承併發揚光大了。如果繼續跟路二叔“閒聊”下去,會不會有朝一日,自己的父親會被冠上罪名,死了都不得安寧?

胡飛惴惴不安,終於,在一個月後,路二叔再度在“閒聊”中提到大少爺最近想買一樽好的觀音像孝敬老太太,聽說梁太師家有一樽極精緻的白玉觀音,是外藩進貢的珍品,不知市面上有沒有相似的。

他彷彿只是無意中談起,但胡飛卻心中有數。

他深吸一口氣,道:“路叔雖說是一心為貴府大少爺著想,但白玉觀音極是難得,又價格不菲,何苦打它主意,到頭來費力不討好?想那梁太師是什麼人物?那樣的門第可不是我們胡家能高攀的,我哪裡能知道這些事?”

路二叔拈了顆瓜子笑道:“這話也太謙了。你想必還不曾聽說,你那位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哥哥,前兒就送了一樽玉觀音給梁府的老封君,結果人家只是不鹹不淡地說了幾句話,便看都不看地拋在一邊了,因為梁府有更貴重的觀音像。我也就是一時好奇,想知道比那更好的觀音像是什麼樣的?人都說那是外藩進貢的寶物,怎麼就跑到梁家去了呢?”

“這是別人家的私事,我又如何曉得?”胡飛挺直了脊背,“不怕路叔笑話,我已是被趕出家門了,往後便與胡鵬一家斷絕關係,他作了什麼孽,自有他自己擔著。我只望他安份些,好生打理先父留下來的產業,多積些德,少做違背良心之事,免得將來報應道我身上來,就真是冤枉之極了。”

路二叔呵呵笑了,“瞧我這張嘴!那胡家與小哥自然毫無關係,全京城的人都看在眼裡呢,任他造的孽再多,也算不到小哥頭上來。原是我疏忽了,一時興起,便說錯了話,都是我的不是。我就以茶代酒,替你賠個不是吧?”

胡飛忙攔道:“不敢當,是我無禮了。”兩人來回推拒一番,路二叔又尋機提起了別的話題,才把事情扯開來。

胡飛事後回想,卻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更恨胡鵬。

本來胡家身為皇商,難免要跟朝中重臣應酬,但父親在時,分寸一直把握得還不錯,並未牽扯太深。結果胡鵬一接手,便自作聰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