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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開地獄領幽魂。
三聲一喝驚天地,
四聲喝開亡氏城。
亡氏城,兩盞燈,
。 想看書來
《寂靜的鴨綠江》5(2)
一盞昏來一盞明。
明燈照的是陽間路,
昏燈照的是亡氏城。
屈死的魂,冤死的鬼,
聽到鼓響來趕漿水……
嘭!嘭!嘭!鬼森森的地府隨著薩滿的唱詞一層層開啟,薩滿像親眼所見一樣訴說著鬼蜮冥府的生活並忙得不可開交。他首先要替趙家恭請天靈地界的八方鬼怪神仙,再把趙家的十八輩亡魂一輩一輩請回來。奇怪的是,隨著薩滿的神調,屋子裡看熱鬧的人也不由自主地恍惚起來,彌散的燈光裡,響水村的人彷彿看到趙家先人正一個個從鬼蜮裡走出來,爭先恐後順陽間路往家趕。他們熟門熟路地回了家,擠在大門前,興高采烈地列隊等著後人把他們往家譜上請。薩滿跟各路神靈說話,給他們安座……薩滿一邊擊鼓,一邊唱,唱得人後背越來越涼,周身面板越來越緊,已經分不清鬼蜮和陽間了。就在人們如痴如醉的時候,掌壇的薩滿不知什麼時候扮上了妝,穿起了傢什兒。
穿了傢什兒的薩滿頭戴一頂神帽,腰上繫了腰鈴。神帽前方插著五根座山鵰翎,腦後拖著長長的寒傖的彩色布條,腰鈴一響,薩滿頓時渾身著了火一樣瘋狂扭動兩胯,在地上走起了腰鈴。腰鈴在他兩胯的劇烈扭動下發出冷森森的聲音:譁!譁!譁!這個掌壇薩滿是暖泉村人,訥訥就是個薩滿跳神的巫婆,叔父和堂兄也是薩滿,他很小的時候就跟著他們跳單鼓,走腰鈴。一沾上神具,他就是個天生的薩滿藝人。他的腰鈴旋擺得粗獷潑辣,節奏疾驟,全身動作也熱烈奔放,大起大落。舞到高潮時,還會表演“上刀山”、“房中跑馬”、“大劈棺”這樣的絕活兒。當單鼓聲越來越稠密,雨落春江一樣激越時,薩滿也像鬼魂附體,全身肌肉無處不顫,眼皮耳朵腮幫子同時朝不同的方向抖瑟著。單鼓在胸前背後頭上胯下,敲得千軍萬馬風雷激盪。眼前已經看不清薩滿,只看得到單鼓舞得落英繽紛。薩滿一會兒在地上滾,一會兒在空中跳,如怪蟒翻身,如蘇秦背劍。薄薄的單鼓一會兒紙片兒一樣從腕上旋翻下去;一會兒又如鷂子展翅扶搖著從胯下浮上來。不管薩滿滾著還是跳著,單鼓聲都不停,節奏優美不亂,再配以扭腰掮胯腰鈴旋飛,譁然作響,燈下的人看呆了,大大小小的眼珠子彷彿穿成了一串,齊刷刷地轉。
這樣的單鼓要跳上整整兩天。經過《接案》、《安座》、《穿傢什兒》等等一系列唱段,第二天,開光的時刻終於來到了!全家立刻以年齡為序,“刷”地跪了一地:打頭的是德章爺爺,之後是趙一普和趙關氏,再下一排是靈芝和玉多。玉多懷裡抱著新生嬰兒,嬰兒已有了學名:趙景龍。再後面是靈芝的三個小姑:憶娥、夜娥、嬋娥。趙文舉也被趙一普和趙關氏及靈芝從炕上架起來,朝著先人牌位點了個頭,就算叩拜了。全家人跟在德章爺爺身後虔誠地齊齊匍匐了身子。
嘭!嘭!嘭!單鼓又響了,薩滿又唱了!他粗糙的大手從趙關氏懷裡接過大公雞,陶醉地眯著眼,嘴裡唸唸有詞,唱著告訴大公雞它的來歷:
你不是那凡間的雞啊,
是上界王母娘娘孵的那個雞……
頭一口吃去了香主家的災和難,
二一口吃去了人間的苦處和災星……
這樣的雞才配家譜開光所用。大公雞正是身強力壯的年齡,血旺之至,儘管它憤怒地叫著,晃頭甩尾掙扎著,薩滿手裡的大鋼針還是刺中了它的冠子。鮮紅的血珠兒從錦簇一樣的雞冠子上滾落下來,薩滿拿毛筆蘸著雞冠上的鮮血,邊唱邊往家譜上畫。隨著薩滿的筆畫,趙家的家譜上出現了兩個先人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