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守制這三年;課業卷子雖都送到盧師那兒;但畢竟人卻不在。今ri你既是來了;機會難得;我考你幾條律條和經史。”

崔儉玄本就對裴寧這位冷麵三師兄最為發怵;此時此刻聽到這話簡直驚到頭皮發麻;待要拒絕的時候;裴寧卻已經信拈來出題了。眼見得杜士儀抱分明打算作壁上觀;他雖哭喪著臉;可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聚jing會神準備作答。三四輪下來;他就已經覺得這大冷天后背心凝出了一層薄汗;五六輪下來;他的腦門就已經油光可鑑;等到撐完了整整十條;他就覺得整個人彷彿洗完了澡似的;身上竟是溼漉漉的。

“三師兄……”

“不錯;比你從前每次都只知道臨陣磨槍好多了。”裴寧見崔儉玄可憐巴巴的樣子;臉上露出了一絲罕有的笑容;繼而便正sè道;“你既是這幾年牢牢打好了底子;那我不妨給你一個最好的建議。明年爭取一個鄉貢明經;然後由明經出身。有了如此出身;再加上清河崔氏乃是一等一的名門;你第一步的根基就能打穩。”

一聽到還要考明經;崔儉玄頓時臉sè發苦;一時低聲嘟囔道:“我又不像三師兄你那般經史倒背如流;也不打算當什麼校書郎……”

“你錯了;如今的武選也不是那麼容易;哪怕你打算走武職;與其先做幾年衛官;然後再轉武選;也遠遠不如由明經然後釋褐轉武職。你若不信我的話;不妨問問十九郎;他必然也是相同的建議。

杜士儀見崔儉玄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只能給了個愛莫能助的表情:“三師兄所言;確實是我想的。你雖然能從門蔭;但你上有長兄;下有幼弟;門蔭並不足以⊥你得好職官;唯有明經進士這樣的好出身;再加上門蔭;方才能讓你入仕之初有個好根基。畢竟;你和趙國公不同;趙國公當初是相國季子;因而方才能十三舉孝廉;十五為陝州司戶參軍。”

裴寧如此;杜士儀也如此;儘管崔儉玄唉聲嘆氣;卻也不得不承認;兩人總不會害了自己。想到杜士儀今歲還主持了京兆府試;他突然眼睛一亮道:“對了;杜十九;你今年既然能主持常科的京兆府試;明歲豈不是仍有可能?要是那樣;我就寄籍京兆謀一個鄉貢明經……”

“想都別想;別明年我十有**不可能再撈到這樣的美事;就是撈到了;你以為你我的關係別人就一無所知?為了避嫌;我也非得讓賢不可。”

“真是……唉;那我只能豁出拼一拼了。”

“我今歲方才明經及第;那邊還收著應考前的一些心得;你隨這僮兒過;讓他找了給你。”

裴寧用一個最合適的理由把崔儉玄支開之後;這才來到杜士儀跟前兩三步遠處;壓低了聲音低聲道:“先喪慈母;再失幼弟;十一郎的四伯父大約是打算憑藉一己之力支撐門庭;竟是打探到了我家璀兄恐將轉任;因而盯上了尚書左丞之位。他確是有能力之人;然則這兩年多來朝中換人主政;高位之上更是變動不小;他又不屬於二張和源翁之中的任何一方;所以不得不前求人;今後稍有不慎便容易落人彀中為人驅使。十一郎是直xing子的人;所以我才建議他門蔭不如明經。”

“原來如此。”

杜士儀儘管訊息並不算閉塞;可哪裡及得上裴寧riri身在集賢殿;而且從兄和嫡親兄長一為高官;一為郎官;近水樓臺先得月;此等訊息信拈來毫不費力?扭頭看了看書齋的裡間;聽到崔儉玄正在和那僮兒嘰裡咕嚕磨蹭些什麼;想起崔氏昔ri聲勢;他不禁生出了一種滄海桑田的感覺。

當初那樣煊赫的門庭;可歷經前後兩次喪事之後;卻明顯黯淡了下來縱使名門世家;倘若人才稍有青黃不接;那同樣亦只有沉淪一途。從這一點來;崔泰之看似急功近利;可何嘗不是情勢所逼不得不如此?

裴寧特別囑咐這些話先不要對崔儉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