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聽到裡頭蕭嵩和裴光庭須臾就爆發出了一陣針尖對麥芒的爭執;閻麟之漸漸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這幾年看似風光;可門下主事不過區區從八品;他是依附於裴光庭方才有今天;如果裴光庭在和蕭嵩的爭鬥中敗北;抑或是之前因病而有個三長兩短;那麼;他不但是被掃地出門的結局;而且說不定還會因人銜恨;連命都保不住於是;耳聽得裡頭的爭執彷彿暫時沒個結果;他咬了咬牙;當即叫來跟著自己的一個書令史低聲吩咐了一句。

“快去中書省;把杜中書找來”

那書令史卻也機靈;一句都不曾多問;拔腿轉身跑了。果然;裡頭那兩位宰相的互相指責沒有任何停歇的徵兆;而且越吵越不可開交;剛剛開始那文縐縐的語調已經變成了粗魯不文的謾罵;等到發現那書令史已經帶著杜士儀匆匆過來的時候;閻麟之忍不住擦了一把油光可鑑的額頭;迅速迎了上去。

“杜中書可算是來了;門下省重地;蕭相國和裴相國再這麼爭執下去;被人聽見終是……”

不等閻麟之說完;杜士儀便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你讓圍觀的人先散了;我這就進去勸一勸二位相國。”

當杜士儀踏進裴光庭直房的時候;正值裴光庭指著蕭嵩的鼻子罵老匹夫;而年長十歲的後者氣得直打哆嗦。儘管到得晚;可他在外頭的時候已經聽見裡頭在對罵。不得不說大唐的宰相們別說對罵;就連對打也是有過的;故而這跳腳罵娘被人在外頭圍觀也不是第一次。不過;對於第一次近距離圍觀這等罵戰的他來說;那種感受就非同尋常了。眼見得蕭嵩於脆挽起了袖子;露出了他曾經戎馬沙場;比裴光庭要粗上不少的胳膊;他終於及時出場解圍叫了一聲。

“蕭相國”

真打起來裴光庭雖年輕十歲;但那病歪歪的樣子決計是一個輸字

蕭嵩這才轉過頭;待發現是杜士儀;他頓時覺得如虎添翼;當即惡狠狠地說:“君禮;你來得正好這措大自己病了撂挑子;我們這些人辛辛苦苦忙了這麼多天;終於注擬完了;他竟然在過官上頭橫加為難不就是以為自己掌著門下省;故而想要為所欲為嗎?裴光庭;只要我蕭嵩在一日;你就休想做這白日夢”

“你當年為中書舍人的時候;連個制書都寫不好;還敢叫我措大?難道你就是正兒八經的科舉出身?”裴光庭寸步不讓地反唇相譏;見蕭嵩那張臉一時漲得如同豬肝似的;他便傲然冷笑道;“你們辛辛苦苦忙了這麼多天?我看你們是分潤員闕照顧自己人;照顧得正高興吧超資注擬了那麼多人;過官時被駁下來本就是常理往年超資注擬但凡人多;便要追究吏部尚書吏部侍郎之責;這一次竟有這許多人超資;你們自然難辭其咎”

裴光庭先是指摘蕭嵩;但漸漸地竟是一口一個你們;顯然把主持十銓的人全都掃了進去;這一次;就連杜士儀也有些微微色變。

這位侍中大人是不是戰鬥力太強了一些?只針對蕭嵩一個就已經夠嗆了;竟然打算一棍子掃翻一船人?

杜士儀見蕭嵩顯見又氣得面紅耳赤;只能越俎代庖向裴光庭問道:“裴相國是說;你所勾選出來說是官不當的;全都是超資注擬?”

裴光庭知道蕭嵩為人急躁;三兩句就把其擠兌得只顧著發怒;早有盤算的他原本正高興;可杜士儀突然這麼一句話問出來;他便不禁微微色變。儘管十人之中除卻李林甫;其他九人都是第一次知銓選;可非特殊情況不能超資注擬;這種規矩不會不知道。他只是揪著這一點當做由頭;指責蕭嵩等人存有私心;可要說他勾出令更擬的百多人全都是超資注擬;他還沒那麼厚的臉皮。

“哼;我勾選出來的自有其不當之處;何需對你解釋如今的河西節度使牛仙客;區區一小吏出身;竟然因為朝中有人庇護;一年加六階;從區區判官到節度使;只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