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燁裳知道自己不討小朋友歡心,一般不去惹那滿堂嚎啕。可去年年中的那場同學會是一位暗戀她多年的男同學發起,說什麼也要讓她參加。她推卻不過,只好赴約。結果居然一次性嚇哭了四個嬰兒,三個幼兒和一個少兒。惹得舊時同學在背後紛紛管她叫“兒見愁”。

師燁裳不做為難自己的事,更不允許自己自尊自信自強的脆弱心靈再遭□□。在那番鹿茸大補的反人道表態之後,她決定在汪顧回來前,讓更富有育兒經驗的咪寶來接手這個與小朋友溝通交流的任務。“快,去把錢總叫來,告訴她她家大孩子已經無可救藥了,這個小的才是可塑之才。”她言語飛快地吩咐來上菜的服務員。小妹竊笑著領命而去。兩分鐘後咪寶獨自前來,師燁裳問林森柏呢。咪寶笑答:“生著氣呢。說要把你房間裡的好酒都喝光才肯回家。汪董還沒回?”說著,咪寶探下身去,兩手撐桌,連人帶椅地從後圈住了小浣熊,“小朋友,東西好不好吃?”

小浣熊用油膩膩的右手抓起盛滿果汁的玻璃杯,眼睛盯著果汁,彷彿心虛似地點點頭,“好吃。可我今天沒有收夠兩百個瓶子。。。不要打我。明天我會早早起來的。。。”

咪寶和師燁裳都清楚,進到那種狼窩,孩子一定受了不少委屈。有許多孩子甚至被當做乞討的工具,折斷手的,切掉腳的,戳瞎眼的,聽說還有人殘忍到將孩子的四肢都砍掉,裝在一個袋子裡推著行乞以博取路人最大程度的同情。幸而現在大家都明白了職業乞丐這回事,無法分辨真偽的同時,大多數人練就了鐵石心腸。而丐幫也是講究與時俱進的,乞討不利之下他們轉變了策略,把這些半大小孩子當成勞動力使喚,並逐漸發現撿撿垃圾,收收廢品也不失為一條創收致富的道路,這才慢慢杜絕了大部分永久性傷害。

“明天啊,你想睡到多晚都可以。起來就有早餐吃了。”咪寶也不嫌髒,曲著五指就去揉小浣熊的腦袋,“今後呢,你也不用捱打了。我們會保護你的哦。誰打你,咱們就打回去,就像剛才那樣,稀里嘩啦,他們就都躺倒咯。”

小浣熊起初條件反射地縮了縮脖子,可不久便適應了咪寶的善意,慢慢抬起頭來,扭過身子看著咪寶,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雖然瘦得凹了進去,眸珠裡卻還是保留著孩童特有的光彩,“真的?”

咪寶親切地笑彎了眉毛,伸手捂住小浣熊那身骯髒的棉襖下,吃得鼓起來的肚子,“真的。騙人是小狗。吃飽了嗎?吃飽了,阿姨帶你去洗澡好不好?我們把身上的蟲蟲抓乾淨,就會變成一個漂亮的好孩子了,晚上我們換件最白最白的衣服,不讓她們再叫我們小浣熊,好不好?咱們不是小浣熊哦。是白雪公主。。。”

師燁裳在旁聽得雞皮疙瘩猛起,但因自知學不會這種腔調,於是肉麻之中隱隱有些妒忌。

孩子是眾多成年人共有的夢想,她也想過,可不知何時能成真。依著她與汪顧當前關係,收養個孩子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不過,汪顧的事業尚未成型,甚至還處於一個危機四伏的階段,每天僅是公事就已足夠汪顧焦頭爛額疲於奔命,如若光憑她師燁裳一己之力撫養孩子。。。算了,她有自知之明,還是不要再給中國的人權現狀雪上加霜了。

“老闆,我帶她去洗澡。你要是沒意見的話,今晚先讓她住我那兒,明天我再到派出所報案。反正你自己是處理不來的,我倒再多幾個也不怕。”咪寶力大無窮地抱起小浣熊。小浣熊也聽話,抱成什麼樣就是什麼樣,毫不掙扎地坐在咪寶懷中,只是眼睛還望著師燁裳。

師燁裳努力調動癱瘓多年的面部肌肉,給了小浣熊一個牙膏廣告中常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