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幻嶽一攤雙手,無奈的道:

“好吧,馬英雄,只是你卻不可以過河拆橋,到時候一腳踢開我這大媒啊……”

磔磔怪笑,馬壽堂道:

“你放心了,我比我那花五哥講交情,包管不會虧待你——”說著,他又瞪眼:

“但你如果誆我或說話不算,哼,我不管你的妹妹和花五哥的交情如何看我怎生整治你!”

連連打躬作揖,南幻嶽道:

“馬英雄你寬念,就算給我十個腦袋我也不敢誆你啊,再說,像你這樣的主兒,既有財,又有勢,我那妹了打著燈籠也難找,巴結唯恐巴結不上,怎麼是會往外推?嘻嘻,如果有了你這位威名赫赫的妹夫,我這做內兄的豈不也可以扛著你的招牌在外頭吃一份啦?”

馬壽堂又是得意,又是狂傲的道:

“錯不了的,我的準大舅子,成啦,咱們就一句話,我現在就到裡頭去替你盡份心,等你辦妥了事,我兩個一道走,就看你對我怎麼盡心了……”

南幻嶽忙道:

“這——太急了點吧?”

馬壽堂臉一板,怒道:

“你還嘮叨什麼?”

南幻嶽退了兩步,搓著手,惶然道:

“好,好,就這樣吧……”

馬壽堂不再多說,一邊心裡暗暗得意,罵著南幻嶽簡直是個“龜公”哥哥,一邊大搖大擺的行向屋內。

南幻嶽揹著手,開始在庭院中來回蹀踱,同時,也不禁十分感慨,像馬壽堂這樣的人,算是種什麼樣的人呢!說他單純幼稚吧,其實他卻邪惡奸詐得緊,說他愚蠢糊塗吧,他比誰也不輸其精滑,但是,卻只這麼單單一個尚吊在半天雲裡的醜惡希望,他便會替一個素昧生平的人出力辦事,難道說,人的經驗、閱歷,與現有的成就,尚抵不過一樁並不十分可靠的誘感?人性就是這麼天真,這麼可笑麼?

吁了口氣,他抬頭望了望業已晦黠下來的天色,人站在沉沉的暮黴中,就像披上了一身濛濛的霧氳了。

“等一會,姓馬的仁兄就會知道我那十七歲的妹子是怎麼回來了,我倒要他嘗一下那種荒淫夢是什麼滋味,哼,開彩了沒有,竟還問得出這種不似人問的話……”想著,南幻嶽冷冷笑了,他知道,待會兒真像揭露開來之後,就算他不要馬壽堂的老命,只怕他的“花五哥”也輕饒不了他——假如說,“青儒生”花超還活得到那時的話!

層疊深長的屋宇樓閣,這時已連線著亮起了燈火,而燈火是明燦又輝煌的,映照得窗門外的庭園也閃動著朦朧的光影,現在,有兩個下人模樣的漢子執著火把由側屋行向大門外去點燃燈籠,同時,南幻嶽也聽到了自大廳內傳來的步履聲及人語聲。

唇角浮起—抹譏誚的意韻裡凝結著那種血似的殘酷,南幻嶽面對大廳正門,屏息靜慮,全身肌肉緩緩放鬆,使每一個關節部位都進入隨時可以靈活運用的最佳狀態。

嗯,人語聲越來越近了,他不禁目光一僵——竟尚夾雜著女人所特有的那種清脆尖音,而這種聲音他立刻便辨識出來,多麼熟稔啊,多麼令人沉醉啊!

是範欣欣的口音,現在所聽到的,是她在與人打情罵俏時所慣於帶有的嗲聲,這嗲聲原是南幻嶽獨家所享,如今,卻權利讓渡了,雖然這讓渡只是範欣欣單方面,可是到底也讓渡了哪。

南幻嶽對於他這幾個侍妾,無論在形式上與心理上,本來便不接受她們具有妻子的地位,對她們的情感也絕對中小於“侍妾”的地步而已,但是,不管他對她們的情感深度如何,在禮教與傳統上.她們總是他的侍妾。

換句話說,她們雖不是他的正式妻子,卻仍需受到妻子般的約束,是一樣不容許背叛捲逃的,而他與她們的關係更是無庸置疑的專一聯絡,他的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