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

“令尊告訴我這些事的時候,曾提到這一點——他說你與你母親十分酷肖,只是你沒有她左屑梢上的那顆黑痣,她卻也沒有你膝蓋上的一塊疤,這塊疤是你小時候爬樹跌下來摔傷的……”

彷彿一種本能的反應,狄十娘斜偏的雙腿突然往內收縮,盤藏起來,同時也顯得有些緊張侷促的用手掩遮著兩隻膝蓋……

南幻嶽怔了怔,隨即笑道:

“你怕什麼?我又不會魯莽到要掀起你的裙底去檢視……”

潘巧怡睜眼道:

“你也不敢吧?”

狄十娘有些蒼白,好像覺得有些失態,她連忙掩飾的道:

“這塊疤很難看,每次偶爾有人提起,我全會不由自主的遮蓋——多此一舉,而且可笑,是不?”

南幻嶽笑道:

“女孩子麼,往往愛美成性,這樣的舉止雖是無意識的。但卻無可厚非——”

端詳著獨十娘,他接著道:

“你已夠美了,看著你,便可以聯想到令堂在世的時候,必也是相當端秀的,你爹說,她要比你現在的模樣稍肥一點,也稍高一點——”

狄十娘沒有什麼表情,她僅是顯得有些生硬與麻木的點了點頭,眸子裡的光芒平淡而毫不被動,一種直覺的反射,南幻嶽脫口道:

“狄姑娘,我覺得你對你的母親,甚至父親,好像全很淡漠,很陌生似的,你似乎不大願意提到他們?”

倏而一震,狄十娘慌忙道:

“不,不,你不要誤會,我……我只是心情不好……”

潘巧怡在旁插嘴道:

“人家遭了那樣不幸的事,自然興致不及你來得高,幻嶽,你講話有時就口不擇言,傷人的心!”

南幻嶽笑了笑道;

“我只是有這樣的感觸而已,沒有什麼其他意思,狄姑娘,還請莫要見怪。”

狄十娘幽幽嘆息道:

“這些日子,我被他們整治得太狠,精神與意志全受到極重的伐傷,我也覺得,自己是有些變了,變得生硬了,僵麻了,冷痺了……”

南幻嶽聽到了“整治”這兩個字眼出自狄十娘口中,不禁感到有些意外,因為,一般來說這是江湖中人流傳的口語,不是道上朋友是很少說的,普通百姓在要表達這兩個字的意義時,大多是用“折磨”“凌辱”等詞句來形容,極少用到“整治’這兩個字——這個字輕微的疑惑在他腦海中閃了閃,但他立即又擱置了,他更為狄十娘做了解釋,這位純厚朴實的少女落進“浮圖崗”那群豺狼的手裡也有一段日子了,任她是如何掙扎抗拒,憎恨厭惡,但平時耳濡目染,久而久之也難免習慣了他們的口語,亦就是江湖沿傳的俚語,想到這裡,南幻嶽不由啞然失笑,反而責備起自己疑神疑鬼的多心病來了。

潘巧怡這時在安慰著狄十娘:

“狄妹妹,不要再提這些事了,都是你南大哥不好,說著說著又兜回了這個老圈子,惹你傷心難過……慢慢兒的,你自然會心情開朗起來,乖乖的,聽姐姐的話,別再去想去愁啦……”

狄十娘眼圈兒紅紅的,傷感的道:

“我不該又惹得南大哥與潘姐姐不快樂,我們原是談得好好的……都怪我……”

南幻嶽忙道:

“你看你這丫頭,什麼都好就是心裡老想不開,誰怪你啦?我們也沒有不快樂呀,好了好了,不談這些了,我說寶貝,開飯吧!”

潘巧怡狠狠的道:

“你還記得開飯呀?我早已餓扁肚子了!”

南幻嶽哈哈笑了起來,一躍而起,從身邊拾起了乾糧和小囊,先將小囊丟給了潘巧怡,又白乾糧袋裡摸著兩個白饅頭塞向狄十娘手中,他的動作因為俯身之勢而顯得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