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琦說道:「是啊陛下,當年臣面臨考試時,只覺著渾身發緊,腦子發蒙,一直在默唸自己能中舉,和瘋子一般。」

曾公亮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所以就裝模作樣的嘆息道:「那年先帝登基,臣父令臣進京恭賀,先帝仁慈,封了臣的官,可臣那時得意洋洋,意氣風發,只覺得天下再無事物能攔著自己,就婉拒了……如今想來,臣當時真是輕浮!」

這個曾公亮,真特麼不像話!

韓琦瞥了曾公亮一眼,心中警鐘長鳴。

大夥兒說這些就是在自曝其短,讓官家安心。皇子年輕衝動了些,可咱們誰沒年輕過?誰沒衝動過?所以出去別說皇子的壞話,見到別人說要呵斥。

這就是趙曙和韓琦說那些話的原因。

可曾公亮不同,這貨當年奉父親的命令進京恭賀趙禎登基。趙禎就喜歡用官職來砸人,覺得這個年輕人順眼,就順手砸了個大理評事。可誰曾想曾公亮心高氣傲,壓根看不起蔭萌的官職,於是乎就婉拒回家了。

哥要科舉出仕,不稀罕你給的官職。

又等了兩年,曾公亮參加科舉,一舉高中,從此就走上了人生贏家的大道。

可在這個時候,這個場合,你曾公亮炫耀這個有意思嗎?

韓琦的這一眼讓曾公亮心中暗爽。

你年少中舉,哥也不差啊!

兩個宰輔在別苗頭,趙曙視而不見。

「陛下,邙山書院開始集結了。」

「什麼?」

……

書院裡,沈安站在前方,數百師生列陣。

「汴梁遭遇了旱災,無數農戶面對著開裂的土地,乾枯的麥子欲哭無淚,咱們該怎麼辦?」

來求援的侍衛站在邊上有些懵。

趙頊讓他來是求方案的,可沈安得了訊息後,就讓書院全部停課,所有人列陣。

再看看邊上的鋤頭鏟子,這是要幹啥?

沈安沉聲道:「天災無情,可人有情!某教導你等要以天下為己任,可什麼是天下?一草一木,一人一事就是天下。如今天下有難,我輩當如何?」

學生們齊聲高喊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侍衛在邊上聽的熱血沸騰,恨不能扛著鋤頭去殺敵。

「楊彥。」

「山長。」

沈安吩咐道:「那邊是田地,挖渠省事,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帶人去出雲觀那邊,就說是我說的,讓舍慧打造鋤頭鏟子,用好鋼……」

楊彥一怔,問道:「山長,那些鋼料都是三司預定的……」

「都什麼時候了?哪管什麼三司,動手!」

「是。」

「出發!」

沈安一揮手,學生們列陣而出。

王雱帶隊去,沈安留守,「這幾百學生就是一支軍隊,軍隊出征,後勤最為重要,某在這邊組織好補給,每日三餐,還有防暑的藥材……能想到的都準備好,讓人送到城外去。你盯著學生們,別出事。」

「好。」

王雱的話不多,但只要答應了,就沒有辦不到的。

「書院出門了。」

武學巷裡,數百人整整齊齊的快步走,周邊的百姓都好奇的出門看。

「還扛著鋤頭和鏟子呢!他們這是去哪?」

等路過太學大門外時,門子一愣,就喊道:「這是要去哪?」

沒人回答他,帶隊的教授喊道:「都快些。」

不出動則以,一旦出動,必須要拿出前所未有的精神面貌,讓汴梁人看看邙山書院的底氣。

這是沈安的交代,所以教授們恨不能盯著每一個學生,讓他們打起精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