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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在西墜的殘陽下折射入我的眸子,如此的灼烈,將我的眸子刺得不禁一閉,剎那間,卻聽坐駒忽地嘶鳴,前蹄怒揚,接著轟然傾倒,我人已被甩了出去,挾著我的人,大吼一聲,刀鋒凜凜地劈向一側使絆馬索之人,我滾墜黃沙地,不覺疼痛,沙土和著稠漬的血跡,粘膩地滲進我的手心,當,這些不屬於我的鮮血帶著殘餘的溫度卷湧著我時,這已無關恐懼,無關驚惶,心下,濃郁地洇出的,是對戰爭的憎惡,以及心底那絲漸深的悲憫。
我就這樣趴在黃沙地上,周遭的殺氣慘烈在我的光暈之外慢慢湮去,而霧氣卻蘊了上來,恰此時,一聲撕吼的聲音在頭頂如驚雷炸開,透過朦朧的視線,剛挾持我之人的屍首突兀地倒至跟前,仇恨的眼珠瞪著,不甘地齜著牙,以死前最後一種陰厲的姿態向這場未完的戰役昭示他的恨怒。
唇邊浮起蒼白錐痛的弧度,為何一定要有戰爭呢?這是我第一次接觸到戰爭,亦是第一次,對這個詞產生了這般強烈的抗拒。
“小宸!”
熟悉的聲音切切地喚著我的名,仿同隔了好久,才重又聽到的聲音,輕輕觸動我柔軟寂深的心底,然後,我緩緩抬起眸子,淚,卻在見到喚我之人時,終於滑落,在消散的霧氣之後,我的哥哥——澈,身著耀目的“明光鎧”,依然如往昔般溫和地望著我,左手勒停戰馬,然後遞手於我,我的指尖碰到他的,他已將我用力拉上了馬背。
“哥哥——”哽咽聲卻噎住了我所有的話語,他的眸底滿是對我的憐疼,那份憐愛,同姐姐的一般,築成我童年無憂的金色。
他右手握著的純鋼棗槊在夕陽餘暉下,血色浸透了杆身,順著那剔亮的杆一直淌蜒下去,滴落黃沙,不過是為那朱紫添了一抹鮮色,轉瞬便融了進去,再覓不得彼時的豔紅。
第二卷 緣惜 第36章 甲光向日金鱗開(下)
(安陵宸)
我把頭倚在他的肩下,如同小時候一般,喃喃道:
“哥哥,哥哥,我以為再見不到了……”
“小宸——!”他輕輕一聲喟嘆幽遠地從胸腔內發出,棗槊揮舞間,叱吒戰場,將馬前竄逃的玄巾軍一一擊斃於槊下。
而我,把眸子闔起,卻無法阻止聽到淒厲殺戮聲的此起彼伏,空氣裡瀰漫的,是刺鼻、腥惡的血味,死亡的*氣息籠罩在這片黃沙地上,久久驅散不開。
遍野都是斷刀折戟、凝血積骨,極目望去,竟辨不得黃沙的顏色是否原來就是這朱紫。
這一役,朝廷大勝。
由於兩軍相持五個月時間,其間,雖玄巾巾軍屢屢攻城,但哥哥以守為上,並不正面應戰。
此次朝廷僅派兵兩萬,玄巾除駐守漠梁三萬餘人,閔西尚有五千人。如若硬戰,顯而易見,我軍處劣勢。
我軍的供給經夜魈由朝廷排程補充,但久戰,盤踞漠梁的玄巾軍糧草補給卻並不容樂觀。本從閔西調集了三千多車糧草,卻被哥哥派精兵半夜潛入敵營,一把大火點燃,玄巾軍見火光燒糧,驚恐萬狀,供應一斷,軍心已然躁動,恰此時,哥哥下令,我軍分兩隊,正面以一萬人發動全線進攻,玄巾軍因軍心大亂,戰鬥力大降,應戰的三萬大軍竟四散潰逃,此時,我軍卻勒兵不追,等敵兵退到還剩兩萬餘人時,我軍早已埋伏在前方的一萬精兵驀地衝出,玄巾殘兵退路被截,無路可走,雖勇悍抵抗,但無奈軍心已散,遂盡被砍殺,餘下的皆棄刀投降。
次日,我軍一鼓作氣,輕取漠梁,玄巾的殘敗之軍往閔西做最後苟延殘喘之舉。
這一役殺死敵兵一萬七千餘人,俘獲四千餘人,我軍兵士只傷亡了六百餘名。
望著哥哥沉著地指揮將士善後,並書捷報朝廷,他堅毅的側臉已不是我當年離家時那個相府大少的矜貴神態。戰場錘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