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家的配置,價值兩萬貫,帶花園三進的院兒。

顧茂甲進了院子,一路無人引路,偶爾有人見了他也裝著沒看到。這一路,他走的無比艱難,一直走到中院,人還未到,便聽到一陣吆五喝六吵鬧賭博的聲音。還有人在裡面毫不遮掩的交談。

“我說老三,好歹人家也是堂堂侯爺,真不出去?不怕你老子抽你?”

顧茂峰的聲音帶著一股子毫不遮掩的得意道:“呸!他也算侯爺,被個老孃們牽著鼻子走,你們數數嘿,上京是個人知道他就看不上他,他那也算是活人呢?

那就是個鄉下的村漢!那也比他過得好。我老子抽我?我老子巴不得我遠著他呢。”

“得了,留點口德,一會人進來了,免得我們難做!你說老三,他今兒尋你做什麼?”

“做什麼?活不下去,借錢唄,爺自己都快窮的光腚了,我還想借呢!寶貝兒去後面瞧瞧燕窩好了沒,給大爺們一人來一盞,甜甜他們的心兒,糊糊他們的眼兒,進了咱家門兒,一個錢兒別帶走……”

顧茂甲也不知道如何了,他傻乎乎的呆立了片刻後,轉身出了院子,這次他想,他再也不來了。

人這輩子到底活什麼呢?不該著這樣啊?顧茂甲這些年來頭一次想起自己的父親,若是爹爹活著就好了。如何好好的日子,就活成了這般呢?

他渾渾噩噩的走著,一直走到外公家的家廟前,如今這裡無人看門,只有一個婆子侍奉,如此,他便獨自去後院尋他孃親高氏,他發了一路的誓言,這一次就是跪下,磕頭磕死!也要跟娘要出錢來。兒子大了,馬上國子學出來,好歹也要求人呢,哎,以後,要好好打算了。

顧茂甲溜達著走到後院,他母親高氏屋中燈光昏暗,往日常聽到的織布聲,今日卻沒有了,有個蒼老的男人在跟高氏一問一答的對話。顧茂甲先是嚇了一跳,接著卻辨認出,那是他外公在與高氏說話。

“我說三丫頭,你說這事兒能成嗎?茂丙跟他哥可不同,到時候,那可是你親親的嫡親侄女兒,老二要是不認可就毀了貞兒一輩子了。”

高氏帶著笑意的聲音打屋裡傳出來,一邊笑一邊道:“爹爹怕這個做什麼,老二不認,我認啊!他人不在更好了,明兒去捉一隻公雞來替一下,以前不也是有這樣的事兒嗎?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娶進來了他不認也得認!女兒保證,只要我活著,保貞兒一個侯爺夫人的位置卻是沒問題的。”

高老爺心裡怕是穩妥了,於是語氣帶著一絲巴結道:“如此,此事便全靠你了,不過你也別怕,你哥哥也不敢虧了你,五千貫我保準兒一個錢兒也少不得你的,明兒就給你搬來……”

顧茂甲心神頓時被擊打的粉碎,他不知道是該一腳踹開那門,還是該如何是好,天大地大,竟是連個收留他的人都沒有。他轉身捂著臉狂奔而去,一邊走一邊流淚,他想死,卻沒有這個膽子。這一路他一直跑著,路過下司馬匠人鋪子的時候,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竟一伸手買了一把菜刀,他提著菜刀回到自己府裡,站在門口,傻呆了半天,把家裡的門子嚇得不輕。

後來,顧茂甲將家裡的僕奴,有一個,算一個的都叫了出來,這一叫竟然也湊了三五十人,如此這般的,顧茂甲帶著人去了他外家的家廟。

一入高家廟顧茂甲就帶著人去了他母親的庫房,他舉著菜刀,一下一下的砍著那三重鎖,他砍門的聲音奇大無比,很快的,那門鎖被他剁爛了丟到一邊,顧茂甲一伸腳將門踹開,扭頭對家僕喊了一句:“給我搬!”

“你敢!”高氏聲嘶力竭,扶著那婆子進了院子,一到顧茂甲面前伸手就想給他一巴掌:“你個不孝的東西!”

顧茂甲一把托住他母親的胳膊道:“母親,兒如今卻是不敢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