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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峰不戰而退,想來必非尋常之輩。或者,前輩定是一位神通廣大的世外高人!”
青袍老者笑道:“‘神通廣大的世外高人’,那可不敢當。嘿嘿,看不出來,你這小子倒是挺會拍馬屁的。”
江浪跪倒不起,道:“您老人家救了我性命,倒也罷了。要緊的是您保住了青龍鏢局的鏢銀,段副鏢頭和一眾鏢局兄弟才有機會平安而回。這份俠義行徑,才是令晚輩欽佩之處。”
青袍老者哦了一聲,點頭笑道:“原來是為了這事啊。你可別忘了,當日老夫可是先行暗算於你,不僅僅點了你穴道,還把你弄到大樹之上。說起來其實是老夫作弄你在前,難道你不怪我麼?”
江浪搖頭說道:“其實都是晚輩不好。我不該打擾了前輩拉胡琴的雅興,衝撞和冒犯了您老人家在先。”
青袍老者突然間仰天一聲清嘯,聲振林梢,遠遠傳送出去,驚起無數鳥雀,繞林而飛。江浪只覺一陣暈眩,臉色微變,心中大生慄慄之感。
青袍老者一轉頭,一雙如兩道閃電般的目光在他臉上掃了一眼,緩緩說道:“那你且說說,老夫的這首‘雨霖鈴’奏得如何?”
江浪一呆,道:“晚輩粗懂音律,難辨好歹。只是我聽了兩回,哭了兩回。”
青袍老者甚是得意,道:“這首‘雨霖鈴’乃是以內家真氣貫注其中,能夠直通人心,看似俚俗,其實卻另有一樁妙處?”
江浪道:“什麼妙處?”
青袍老者道:“夫‘雨霖鈴’者,顧名思義,秋雨淋鈴之意也。奏將起來,自然悽風苦雨,寂寞難捱了。但也只有性情中人,方能觸景生情,慟聲一哭,傷心落淚。若然是天性涼薄之輩,則另有一番情狀。”
江浪奇道:“會是什麼情狀?”
青袍老者冷笑一聲,道:“還能怎地?自然是或癲或狂,或殘或廢,手舞足蹈,以頭搶地。即便僥倖沒有當場身死,變成白痴,經脈俱廢,那也是輕的啦!”
江浪聽到這話,不由得吃了一驚,顫聲道:“前輩是說,這曲子會傷人性命?”
青袍老者淡淡的道:“至今已經有三十二個無情無義,負心薄倖之輩死在此曲之下。至於瘋癲殘廢的,不勝列舉。唔,老夫著實已記不清楚有多少人啦!”轉臉瞧了江浪一眼,續道:“那日若非你聞麴生情,懷念你妻子,觸動心事,哀哀痛哭,化解了老夫琴聲中的殺氣,以你當時的粗淺功夫,現下只怕早已屍骨發臭啦!”
江浪直聽得目瞪口呆,跪在當地,說不出話來。
若然按照青袍老者話中之意,放聲大哭反倒能化解“雨霖鈴”琴聲中的殺氣。
青袍老者見他臉上陰晴不定,顯然是將信將疑,忽然哈哈一笑,說道:“你既對你妻子是真心的,當日自然哭得傷心,自然不會死在這首‘雨霖鈴’曲子之下。江浪,起來罷。你再說說,剛才聽老夫所奏的那首‘秋塞吟’如何?”
江浪心驚膽戰的站起身來,皺眉道:“原來適才另一首曲子叫做‘秋塞吟’啊,好大的殺氣!”這時他終於省悟,原來青袍老者的胡琴竟爾是一把殺人於無形的利器。
先前的“雨霖鈴”固然勾人心絃以索人性命,後一首“秋塞吟”更是掀起旋風氣流而摧人魂魄。
只是想到僅僅一首曲子便足以追魂索命,太也匪夷所思。隨即心念一轉,又想起適才自己被旋風進擊的兇險情形,禁不住駭然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