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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利平脫口而出:“張珏領導到此下榻。”
張珏呵笑一聲:“哪有自己稱自己為領導的?我寫個長篇吧。”
言罷,張珏再不說話,筆尖沾紙,手腕疾動,那一行行行書小字便落在了雪白的“涇(地名也河蟹)縣”宣紙之上。
王利平看著那龍蛇飛舞的行書字型,由衷的嘆了一聲:“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張主任您的這一手行書,真是讓我開了眼。我其實應該讓酒店員工都來觀摩的。”
這一次王利平真不是拍馬屁了,而是發自真心的在說。行書是介於楷書和草書之間的一種字型,不像楷書那樣方正,也不是草書那般潦草到難以辨認,繼承了兩種字型的優點,拋開了缺點。注重一個行走的‘行’字,自帶三分飄渺之氣。
而張珏的行書,卻幾已登峰造極,不僅做到了‘行走’,還讓人產生出了一種這字型給活了、字型好像在不安費的晃動,想要掙脫宣紙的束縛飛出來的錯覺。
落筆之後,張珏將那狼毫筆隨意的扔進筆筒裡,笑道:“既然你說是求一副墨寶,那這就是一副墨寶了。我只沾一次墨,墨不盡,筆不停。墨要是盡了,那就不會再沾第二次墨了。寫哪算哪,哈哈哈。”
王利平這次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看著那幾行行書陷入了沉思,張珏這話看似是一種任性的表現,但其實這幅墨寶是當真算的上是寶了。寫哪算哪,這話絕了,符合行書的氣質。前半段墨色濃黑,後半段墨色黯淡,直到最後幾個字,墨影還時隱時現,然後直至消失。
但奇的是,卻沒有出現戛然而止的情況,而是硬生生的將其給寫完整了。王利平知道,今天自己是碰見真正的書法家了,這對筆墨的控制力恐怕已經要登頂了,他竟然能夠控制筆尖的墨水在什麼時候乾涸,光說出來就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看著宣紙上的字,王利平竟然覺得自己有種要頓悟的感覺,不是什麼玄妙的境界突破,而是心靈的煥發,是一種好像要抓到什麼大學問的感覺,他情不自禁的唸了出來:
“粵若稽古,聖人之在天地間也,為眾生之先。觀陰陽之開闔已命名物。知存亡之門戶。籌策萬物之始終,達人心之理,見變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門戶。”
王利平的眉頭越皺越緊,許久,他驚歎了一聲,然後抱拳對著張珏認真的鞠了一躬:“張先生大才,今天我算是見識到了。這……這段話寫的其實是為人之道吧?”
張珏微微頜首:“可以這麼說吧。”
“其中心思想,那就是‘萬法歸宗’了。聖人之所以是聖人,是因為他們揣摩透了天地人倫,他們參悟了人間至理。他們明白,世間萬物和一切的變化、變數,看似雜亂無章,其實其中卻有大道至簡的規律。遇到任何事情,只要抓住它隱藏的規律,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張珏一挑眉,驚奇道:“我倒是小看你了。”
言罷,再次提筆沾墨,在宣紙的右下角寫了兩筆——張珏手墨。
王利平眼皮子一跳,再對張珏鞠了一躬,然後嚴肅的問道:“我從未聽說過讓人如此耳目一新的論調,敢問,這段話出自哪裡?”
“《捭闔第一》,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得去報道了。以後有時間了再聊。”
張珏看了看錶,然後再不逗留,匆忙走出了酒店,步行前往知行中學。
王利平沒有下樓相送,坐在房間裡的床上,看著桌上那一篇行書,久久無語。他分明感覺到了自己內心好像有了什麼觸動,彷彿明白了這段話真正的意思,但是努力想要去抓的時候,卻又煙消雲散了。
他有種感覺,這段話是張珏寫給自己的,沒錯,張珏在告訴自己做人的道理。
房間裡,那一副小人嘴臉,變成了學者般的嚴肅和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