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她,同時將剛端上桌的獼猴桃遞給身後的死神一個,關靜持看著祂開心地伸出蒼白手骨,將巨鐮靠在應該是肩部的位置,用另一隻手(骨)細細剖起皮來,像個可愛的小孩子,一時竟有過去摸摸祂的衝動。剖好皮後,祂把正滴著鮮嫩汁液的綠色橢圓果子迎空提起,對向自己昂起的頭——當然無法判斷是不是對準了嘴巴——鬆開手。那隻獼猴桃像被宇航員推入宇宙真空的置物袋,墜入宇宙深處,一點聲響也沒有發出來。一切結束,死神把頭擺回原位。似乎有滿意的笑,但關靜持只是直覺如此而已,畢竟誰也沒辦法判斷一頂斗篷帽子有沒有在笑。

他們血族吃人,大概也就是這樣了吧。

她腦海中現出祂拎起自己的靈魂扔進嘴裡的樣子,不禁冷汗直冒。轉念一想,又覺得和人類吃別的生物時煎炸炒煮、生熟通殺的花招百出比起來,血族的飲食習慣實在是文明到單調的程度。

還是人類可怕。

卻聽斯汀繼續說:

“偶爾有些喜歡更野蠻的進食方法,像是你們人類的狩獵,目的也和你們的狩獵一樣:彰顯自己的力量。”他抬起右手,豎起兩隻手指,關靜持看見他食指上一道深深的疤痕,徑直延伸到手腕處,乍看有些猙獰,“他們一般使用兩種方法,製造天災人禍和直接吸食血液。

直接吸血是最低階的手法,除了變態和暴徒,只有想嚐鮮的血族才會去做。”

關靜持突然打斷了他,急急問道:

“你是哪派?”

斯汀不明其意地皺了皺眉,答道:

“自由派。”

“我是說飲食派別。”

他明白了她的想法,落落笑開:

“我嘗過鮮,但我是飲食保守派。”

聞言關靜持迅速瑟縮到桌子後面,怯怯望他,似一隻受驚的貓:

“……那您今天想嚐鮮麼?或者,現在想嘗麼?”

她突然的動作讓他愣了一下,隨即偏過頭去。她便看見他的嘴角不再是公式化的弧度,而是蕩起風過竹林的清香,還沒來得及把自己的表情從呆傻檔調開,就見他轉回視線注視自己:

“不想,三百年前就不想了。”再度偏開視線,他看向窗外,“永遠不會了。”

他的目光深邃幽涼,像是追往記憶深谷的淡風。沿途風景,只有他一個人看得懂。

關靜持竟因這種感覺而覺得寂寞。許久不忍打斷他,最後覺得自己必須說些什麼,才迫出一句:

“好,相信你。”

他轉回目光,眼睛在笑:

“謝謝。”

“可是這跟明燁有什麼關係呢?他不是負責抓吸血鬼的麼?”經過了豐富的知識普及之後,她終於想起問自己被請來的直接原因。

斯汀只是笑了笑,陷入了沉思。

三百年前,他從人界迴歸血族時,暗凌這個名字已如東昇之日,未至正午,卻已使整個血族風聲鶴唳。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只知道他沒有貴族的魂印,而即便是最低階的血族貴族也會在出生時就在右臂刻上本家族的魂印。

暗凌還未進化出標誌力量成熟的靈體時,已經擁有了超越當時皇衛軍軍統的力量。因為他在軍統正在享用剛到手的平民女兒時,把他打了個半死不活。這件事震撼了整個貴族體

系——軍統的靈體是血族公認最強的。

暗凌成了燙手山芋,力量強大但不屬於貴族。殺不了他,又沒有找到可以用來威脅制約他的牽繫,血皇最後採用了一個討巧手段:封暗凌為公爵,並賜貴族長幽氏的獨生女為其妻。那時暗凌已擁有了自己的靈體,那匹狼首獅身,龍爪麒尾,通體散出銀白光芒的絕美異

獸——蒼帝。

他接受了封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