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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生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臂,人在蒼茫暮色中變得面目模糊,聲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溫柔,“艾琳,我覺得很抱歉。”
艾琳驚訝地問道:“抱歉?為什麼?”
露生望著前方,不知是要說給誰聽,“你太好了。”
艾琳啞然失笑,用拳頭敲打他的胸膛,“這算什麼甜言蜜語,我不要你拿這些怪里怪氣的話恭維我。”
然而露生夢囈似的又道:“我是萬死難報其一了。”
這句話來得很輕,甫一出口便被夜風吹散。艾琳沒聽清楚,疑惑地抬頭看他,他沒再說,艾琳也就沒有再問。
這天晚上,艾琳果然是回家去了。
第二天下午,她打來了電話。電話中的艾琳歡天喜地,讓露生好好地準備一下,今天晚上和她一同回家參加宴會。宴會當然和露生沒什麼關係,是滿樹才以長子的名義請了無數權貴朋友,消遣這個漫長的夏夜。都知道滿將軍對自家的大兒子比較高看,一有機會就要把他推到人前狠狠地抬舉一番。艾琳不管父親到底有何居心,反正今晚有美酒有音樂有舞會,會是相當的熱鬧。父親這兩天頗為清閒,也一定會在人前露上一面。
放下電話,露生的確是開始準備了。
他很徹底地洗了個澡,然後換上了一身淺灰色的新西裝。他本就生得乾淨,如今這樣穿戴整齊了,看著越發一塵不染。手裡掂著一把手槍,這槍在他的箱子裡躺了許久許久,如今它登場的日子近在眼前,他不會讓它再在那暗無天日的箱子裡繼續沉睡了。
槍是有的,子彈也有。他低頭緩緩地握緊了手槍,感覺也很順手。這樣就可以了,他不是神槍手,也不是身懷絕技的刺客,他要做的就是走到滿樹才面前,忽然拔出手槍向他扣動扳機——一瞬間的事情,不需要功夫。成,就成了;敗,就敗了。
將那把小手槍緊貼著後腰掖好了,這一刻他視死如歸,反倒是異常地平靜。
他感覺,那真正的大解脫就要來了。
他再也不必藏著仇恨生活了,這仇恨讓他從十二歲起,再也沒能純粹地快樂過一次。他受夠了。
或許那一夜他本該隨著父親妹妹一起死的。他不死,偏要活,便是逆天。老天爺就要把他送到龍相身邊去,讓他遇上一個小妹妹,叫丫丫。這兩個人牽扯揉搓著他的心,讓他死不死活不活——真是受夠了。
只是對不起艾琳,一千一萬個對不起。但是人各有命,這就是她的命。
站在鏡子前,他很憐惜地望著鏡中人,看那人還很年輕,一派前程大好的模樣。忽然他低低地出了聲,對著鏡子說了話,“不管了,誰也不管了。”
然後側過身微微地低下頭,他對著那想象中的人說話:“真不管你了。你是瘋是傻,是活是死,都看你的造化吧。我只盼她還能有點兒傻運氣,別讓你活活地折磨死。好在你們不會有小孩子,無論好壞,都到你為止了。”
他隨即垂目苦笑了一下,喃喃自語道:“何其幸運,你遇到我。”
龍相併不想去赴滿家的宴,一是沒那個心情,因為已經從陳有慶口中確定了露生就在北京,然而北京如此之大,他找了一夜一天,一無所獲;二是他現在有些遷怒於滿樹才——滿樹才殺誰不好,偏要殺白家的人,或者說,誰去殺白家的人不好,為什麼滿樹才就非得去操那把刀?平心而論,他一點也不想得罪滿樹才,滿樹才對待他也一直不算賴。兩人雖然也鉤心鬥角,但是都沒有要出格的打算。展望未來的一兩年,他們似乎也依舊能夠和平共處。現在他已經不像先前那樣盲目地好戰了,他知道怎麼耍小聰明,知道什麼叫作縱橫聯合,更知道那大總統不是輕易能當上的,非得有足夠的耐心和手段才行。
可是露生就不肯給他這個時間,就非得逼著他立刻去殺滿樹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