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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龍相:“您真不用麻藥?”
龍相似乎是不耐煩了,“一點兒皮肉傷,還打什麼麻藥針?你把那血和膿給我弄乾淨了就成。”
接下來,房內靜了片刻。
露生現在很需要安靜,手扶牆壁站起來,他閉上眼睛,耳朵裡轟轟地響。牆壁和地面全貼了鋥亮的白瓷片子,光溜溜的讓他那手掌直打滑。調勻呼吸定了定神,他彎腰從水中撈起毛巾擰了擰,開始擦自己的短頭髮。
剛擦了幾下,臥室裡忽然爆發了一聲大吼!
露生受了這一聲的震動,險些一屁股坐回水裡。捧著毛巾邁出浴缸,他聽出這是龍相的聲音。而一聲過後,一聲又起。這第二聲比第一聲更響,已經接近慘叫了。
他來不及穿衣褲,慌忙從牆邊櫃子裡翻出了龍相的浴袍披了上。手忙腳亂地繫好衣帶,他推門直接進了臥室。臥室裡果然是隻有龍相、丫丫和軍醫三個人。龍相坐在一把椅子上,傷腿架在另一把椅子上,軍醫單膝跪地,正在為他處理傷口。而他像是剛知道了疼,軍醫碰他一下,他便哀號一聲。倒是沒有臨陣脫逃的意思,就單是虎狼一樣地號。
走到軍醫身邊再一看他腿上的傷口,露生忍不住一咧嘴——那是一道皮肉傷,很淺,然而傷口亂七八糟地翻著,裡面黑紅相雜,一塌糊塗。而龍相的整條小腿硬邦邦的,已經腫到了相當嚴重的程度。
這時龍相抬手指向了露生,在哀號的間隙中叫道:“他的耳朵!治完了我的腿,再給他瞧瞧耳朵,他也受傷了!”
露生立刻向他彎下腰,“我沒事,都結痂了。”然後保持著彎腰的姿勢,他直接轉向丫丫,“讓子彈蹭了一下,正好蹭到了耳朵邊。”
丫丫從嗓子眼裡咕嚕了一聲,是有話要說,可又硬嚥了回去。
露生和丫丫也不知道該不該承認龍相勇敢——他的確是硬扛著沒有使用任何麻醉品,是硬漢所為;可是在治療之時他叫得驚天動地,震得四方皆驚,這又實在不是硬漢好意思乾的事情。
及至軍醫治療完畢告辭離去了,露生讓丫丫也回去歇著,自己則是擰了一把毛巾,給龍相擦頭擦臉擦身。
左小腿綁了一圈薄薄的紗布,是不能被碰觸的。露生小心翼翼地為他擦淨了左腿,然後轉身坐到床邊,把毛巾向他一遞,“還剩一條右腿,你自己擦吧。”
龍相枕著雙臂望天,因為方才狂呼亂叫了一場,所以此刻也有點氣力不足,“你給我擦。”
露生閉了眼睛垂了頭,先是喘了一會兒氣,然後聲音很輕地答道:“我擦不動了。”
很困惑似的,他又嘀咕了一句:“我是不是病了?”
露生身體好,從來不生病,素來不知道頭疼腦熱是什麼滋味。所以此刻他儘管頭暈目眩,還一陣一陣地惡寒作嘔,可是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把毛巾往龍相身上一放,他喃喃地自言自語道:“我困了,我得睡一覺。”
他想起立回房,然而兩隻腳自動地縮上去,他昏昏沉沉地就近蜷縮著一躺。腦袋一挨柔軟的被褥,他只覺忽悠一下子,整個人就跌進黑暗裡去了。
第十章:真龍
露生睡了很久。
中途他也醒了幾次,然而恍恍惚惚的,醒了也像是在夢中。他彷彿睜開眼睛看見了天亮,彷彿是就著誰的手喝了幾次水。他的頭臉不癢了,耳朵也不疼了,騰雲駕霧,飄飄忽忽,他只是似夢似醒。從來沒有這樣久而沉地酣睡過,周身的關節全舒展了,緊繃的肌肉也全鬆弛了。他一動都不動,連真切的夢都不做一個。
後來,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神魂一點一點歸了位。身體雖然還像是死的,可神經敏感,有了知覺。
那知覺是疼——他死一樣地睡了這麼久,甦醒的過程便類似於重生。可惜迎接他重生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