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嚇了一跳,兩隻眼睛本來就大,這回瞪得更大了。但是愣頭愣腦地看著龍相,她很奇異的既不哭也不鬧。認命似的噘了一下小嘴,她低下頭,轉身往門外走去。

丫丫一走,龍相也跟著走了,走的時候也沒搭理露生。露生抱著膝蓋蹲在床上,非常詫異,又替丫丫抱不平,順便發現窗外原來是個方方正正的院子,院子四周都有房屋,格局類似北京的四合院。

他這不平抱了足有兩三個小時,一邊抱不平,他一邊起床洗漱。昨夜帶他過來的老媽子,他現在問清楚了,叫陳媽,用托盤將早餐給他送了進來。而他且吃且打聽,這才明白了丫丫的身份。丫丫不是龍家的孩子,龍家的少爺就只有龍相這麼獨一位。丫丫是龍相的奶媽的小侄女,今年不是七歲就是八歲,因為家裡窮,父母嫌她是個賠錢貨,有心把她送人做童養媳,龍相的奶媽不忍心,便把她抱了過來,權當是給少爺做個小伴兒。

露生聽了這話,依然是不能原諒龍相——即便丫丫只是奶媽的侄女,龍相也不該那麼惡狠狠地推她。

然而龍相併不需要他的原諒。他在屋裡剛喝下最後一口米粥,院子裡便吱哇喊叫的,又熱鬧起來了。陳媽見怪不怪,自顧自地收拾碗筷,露生卻是憤然而起,幾大步跑進了院子裡——這回可又讓他看清楚了,龍相揪著丫丫的後衣領,正在轉著圈地捶她。丫丫哇哇地叫,因為跑不遠,只能團團亂轉。露生看著龍相的惡形惡狀,瞬間想起了那一夜拽下秀齡的那隻大手,一股子怒火隨即就從心中直燒上了天靈蓋。大踏步地走到兩人中間,他一手摟住渾身亂顫的丫丫,一手攥住龍相的腕子,不由分說地一扯,“男的打女的,你也好意思!”

龍相被露生扯脫了手,踉蹌一步站穩了,他難以置信地望著露生,大吼一句:“你敢管我?!”

隨即他縱身一躍,手和牙齒一起上陣,對著露生的臉蛋就下了傢伙。露生左臉被他撓了一爪子,右臉被他啃了一口,忍痛推開身前的丫丫,他揪住龍相的衣領就往地上摁。龍相打丫丫的時候英武,面對露生就落了下風。不過是三拳兩腳的工夫,露生已經把他反剪雙臂壓在了地上。跨過他的後腰一屁股坐下去,露生雖然氣得要命,但是因怕壓壞了他,所以貌似坐,其實是蹲,“說!你服不服?”

龍相像瘋了似的,在他屁股底下長號了一聲,隨即搖頭擺尾,使勁地扭,“放開我!你他孃的放開我!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全家!我要扒了你的皮!”

露生立刻就被他罵火了,“你他媽的——”

然後他發現自己將要制不住龍相了。龍相腳蹬手刨,波浪式的上下掙扎,來回地扭,同時撕心裂肺地叫罵不止。院子四面的房屋先後全開了門,老媽子、大丫頭慌里慌張地圍了上來,七手八腳地把露生拽起來。有個頂白淨頂富態的婦人顛著小腳跑過來,扶起龍相又摟又親,口中不住哄道“好寶貝兒”“好少爺”,又伸手在露生身上半輕不重地拍了兩巴掌,“不生氣不生氣,我替你打他。”緊接著她提高聲音說道:“小蘭,把那孩子領到前頭去。他敢欺負少爺,讓老爺揍他!”

一個大丫頭答應了一聲,扯起露生就往院子外走。

走出一道迴廊之後,她卻是停了。扭頭對著露生一笑,她小聲說道:“你自己在這兒玩會兒吧。”

露生頭髮亂了,身上也滾了一片片的灰,氣鼓鼓地望著大丫頭,他開口問道:“你不送我去見龍叔叔了?”

大丫頭依然是笑,“那話是哄少爺的。你不哄著他,他真氣出個毛病來,我們這幫伺候他的人可怎麼辦?你也是的,算年紀,數你最大,你跟他鬥什麼氣呀。”

露生梗著脖子不認輸,“他打丫丫,往死裡打。他怎麼那麼不講理?”

大丫頭把他往回廊欄杆上一按,“我可沒時間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