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女眷們都是歇在馬車上的,李沈嬌倒還好,她是個在哪兒都能睡著的,丫頭們又費心拿軟枕墊了一回。 又帶了毯子,四月底的天氣,馬車的窗也是緊閉著,雖說夜裡有些涼,只是蓋著毯子倒是正合適。 左右這頭一夜李沈嬌是睡的挺舒服的。 這回萬歲爺南巡主要是巡視黃河河工和測量水位以及治理水患和祭祀明孝陵來著。 細說起來,主要還是在江浙兩地停留的更久些,前面這幾日自然是要顛簸些的。 次日李沈嬌是在馬車的晃晃悠悠時清醒的,秋壺就著水囊裡的涼水給李沈嬌擦了擦臉,洗漱便都是這樣簡略地過了。 各家女眷在馬車上都不便梳洗,用貴人們的話說就算得上是蓬頭垢面了,自然也不會有什麼拜帖或是請見之類的。 晌午的時候馬車的行程停了停,李沈嬌讓秋壺掀開馬車簾子瞧了瞧,遠遠地倒是能看見前頭的炊煙,估摸著是御廚生火了。 她們可以吃乾糧將就著,只是萬歲爺可是不能講究的。 李沈嬌默默叫秋壺把馬車簾子拉上,然後猛得咬了一口乾糧。 隔了一日,乾糧都已經變得有些硬邦邦地了。 李沈嬌默默地咀嚼,半晌忽地聽見了什麼東西敲打馬車車窗的聲音。 她瞧了眼秋壺。 秋壺上前些,掀開馬車簾的同時將自家主子給擋住:“怎麼了?” “蘇公公?蘇公公這個時候來可是有什麼吩咐?” 李沈嬌咀嚼的動作不停,她聽著秋壺和蘇培盛說話的聲音,半晌等著蘇培盛離去才盯著蘇培盛送來的魚湯發呆。 “這東西這會兒可稀罕著呢。” 秋壺把魚湯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同時不忘感嘆。 李沈嬌這會兒就差眼睛沒直了:“快快快,正好給我潤潤嗓子。” 在肚子舒坦和更衣兩件事上李沈嬌果斷選擇滿足肚子的舒坦。 吃了一日的乾糧,四爺這會兒叫人送來的這碗熱乎的魚湯確實是算得上是彌足珍貴的東西了。 昨兒個李沈嬌讓人給四爺送去了肉乾,今兒個四爺便叫人送來了魚湯。 這一來一回的,李沈嬌喝著魚湯,忽地便忍不住笑了。 挺好的,出了府雖說跋涉辛苦了些,只是少了那些拘束卻是實在的暢快。 白佳氏的馬車就是在李沈嬌後頭,她未必能知道李沈嬌這裡得了魚湯,只是蘇培盛這連著來了兩三回,手裡又拿著東西,誰能瞧不出來啊。 只是那又能怎樣呢,白佳氏除了自嘲地說一句“瞧瞧啊, 這便是有寵愛在身”的人之外又還能說什麼呢。 從知道李側福晉要跟著這回南巡的時候她心裡不是早就清楚她是那個添數的了不是嗎?畢竟李側福晉那是真的得寵不是。 三日後,聖駕終於在這日傍晚停了,各處都原地安營歇息。 四爺也終於從聖駕身邊回到了他原本的位置。 四爺的帳篷又是比李沈嬌的馬車大上一半。 白佳氏的帳篷,那可就又真是小得可憐了。 在從丹青口中得知前頭李側福晉進了四爺的帳篷時,白佳氏只是擺了擺手:“我知道了。” 這句話之後便再沒有別的話了。 羨慕是真的,只是真讓她做爭寵的事,得了吧? 北上的時候她就沒成,現下多了得寵的李側福晉她反倒還能成?她做夢呢? 若說去歲北上前白佳氏心裡還留有希冀的話,現下白佳氏心裡可就是真的一點兒多的念頭也沒有了。 白佳氏只權當這回是出來散心的。 拿這樣的心思來看,白佳氏自己心裡也能舒服不少。 南巡的路上一切還算風平浪靜。 只是同樣的這一日,是四月三十日。 府裡,新人入府。 因著是新人入府,眾人倒是早早地便被知會了要到正院去。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宋氏才知道這回進府的新人是誰。 “鈕祜祿氏和劉氏?”宋氏半路聽著這兩個姓氏便忍不住皺眉。 半晌,她忽地又笑了:“我說怎麼福晉瞞了這麼久呢,原來是因為這回進府的真有不凡人物呢。” 她忽地便不著急了,片刻之後還轉了方向:“咱們今兒個從花園那邊走。” 這樣那可是要繞好大一個圈呢。 柳絮頓了頓,最後還是領命扶著宋氏往花園的方向走。 “這會兒武格格那頭還沒動靜呢。”她低聲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