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需要他出馬的。

可師父卻是憑地堅持……

“可教坊使遣來的人說,至少要有兩個姑娘,最好是一歌一舞。”衣大娘依舊慵懶,勾魂的媚眼緩緩地移至眼前急得快跳腳的男人臉上。“畫眉的嗓音是一絕,整個長安城無人能比,拳腳功夫也絕對可以自保,推派她不是沒有道理的。”

男人亦認同地點了點頭。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畫眉的嗓音出神人化,含悽帶怯、噙喜還憂,繞樑三日不絕於耳;即使是宮中教坊裡的歌伶也不見得能出其右,推派畫眉自然有師父的道理,他明白,真的明白,但是他咧?

“無常的樂詣之高是閣裡有目共睹的,羯鼓、竹笙、琴、箏、簫、笛無一不曉,是你們這群孩子的大哥,讓他一道出門,倘若發生了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這是為師的我所刻意安排的。”衣大娘不疾不徐地道,睇著他幾乎快要沉不住氣的俊臉,她不禁輕揚起迷人的唇角,勾勒出絕美的弧線。

男人仍是相當認同地點點頭。

他知道,他當然知道無常的樂詣一絕,撫琴似雨、揚箏若雷、擊鼓似電、吹笛如風,悠悠樂音可噙火帶焰,亦可攫水挾泠,令聽者猶若人萬里濃霧之中,心緒全由著他指尖的樂音浮動,浸淫在他的樂聲中……這些他心底可是明白得很。

但是這一切都與他無關吧!

他的嗓音粗嘎低沉,不會搭詞唱曲,手指笨拙無能,不會舞簫弄琴,遂犯不著要他丟臉丟到宮中去是不?

既然如此,要他進宮做啥?

“至於你……無痕……”衣大娘微眯起媚眼,睇著他那張即使是在後宮中也不多見的俊美臉龐。

水無痕不動聲色地悄悄退後一步,有點沒面子地退到畫眉的身邊。

千萬別說他孬,師父的可怕他可是見識過千萬次的,別以為師父是個上了年紀的普通大嬸,她可是他和無常兩人聯手也動不了她衣袖的狠角色,誰會傻傻的站在她身邊討打來著?

不過說來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下若不比劃比劃,倒也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到底是精進了多少。

但是,嗚!他不敢啦!要是沒成功一掌把師父劈死的話,他就等著被吊上閣樓,等著被凍死、餓死、嚇死……

嗚,他不想死得那麼慘!

“你這個不成材的傢伙,要你唱曲你像殺雞,要你對詞你像白痴,要你撫琴你抽斷絃,要你吹笛你折斷簫……”衣大娘的纖掌往正座旁的花案擊下,霎時灰飛四濺,嚇得水無痕有點狼狽地拉著畫眉當擋箭牌。

師父較疼女孩子,躲在畫眉身後準沒錯。

“還躲?”衣大娘眯緊水眸,猙獰得像是要把他拆卸人腹。

“無痕不敢。”他哪有躲?只不過是畫眉在他閃身之後,碰巧出現在他的面前,適時為他擋了下罷了!純粹是巧合。

“你這個臭小子,除了那一張臉能看,你還能幹什麼?”衣大娘疾步前行,霎時來到他的身後,毫無慈悲心地狠擰著他的耳。“你以為無憂閣裡養的都是什麼人?都像你這般不學無術的話,我豈不是要早早關門大吉了?”

“可是……”嗚,好痛!想反擊,但隨即想起她是師父,而且好歹也是個姑娘家,他就不敢出手……“我不會唱曲撫琴,但至少我有一身好身手,可以飛簷走壁又會跳文武舞,不敢說無憂閣的場面是我撐起的,但我所付出的至少可以抵過我的住宿和膳食費用吧?”

別說得他好似一點功勞都沒有嘛,至少他也有苦勞的,是不?唉,像他這種有娘生沒人疼的孩子最是可憐,尤其是寄人篙下不得不低頭。

“嗒—”衣大娘尖細地拉長尾音,鬆掉了擒在他耳上的為道。“你也知道就是那身好本事才讓你住在無憂閣至今來著?”

倒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