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宋堅之事,我已經知曉,師徒緣分本就強求不得,當不得宋子帶傷賠罪,快請坐。”

“多謝前輩深明大義。”宋初一再施一禮,回席坐下。

稽赭道。“數月前,老夫有幸拜讀了宋子《滅國論》。”

宋初一謙遜道,“小兒之言,讓前輩見笑了。”

稽赭對宋初一反應略有些驚訝,他從咸陽傳出的那篇《滅國論》裡能感覺到她灑脫不羈的情懷,便以為是和莊子一樣的人物,沒想到她竟如此世故。但轉念一想,倘若她脾性真隨了莊子,早就避世去了,哪裡會入秦做官!

想及此,稽赭又釋然,“宋子過謙,老夫讀後頗有啟發,宋子主張有許多與墨家不謀而合,老夫倍感欣懷。今日老夫前來,亦是為宋子《滅國論》末章所追求的大安之世而來。”

“哦?”宋初一身子微傾,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前輩請講。”

“宋子所求的安世,可謂是百家學派存在的最終意義,亦是墨家一直在努力達成的目標。百家學派前仆後繼,為此付出心血和生命在所不惜,然而莊子大道超脫紅塵、獨善其身,大才匿世,令我輩深感惋惜,如今宋子能入仕,著實令人歡喜。”

“前輩過譽了。”宋初一淡淡一笑。縱然莊子的確消極避世,稽赭的話也沒有貶義,但她聽著還是不怎麼舒服,若非為了給趙倚樓面子,她或許連敷衍都免了。

稽赭察覺宋初一細微的神色變化,心中也不由淡了幾分,倘若宋初一沒有足夠的胸襟,也不合適摻和墨家的事情,於是略頓了一下,直接挑明來,“老夫覺宋子是同道中人,因此冒昧前來,有件事情相求。”

聞言,趙倚樓抿起唇——恐怕,師伯的來意真是讓她給猜中了啊!

“前輩但說無妨。”宋初一道。

屋內沒有僕婢,稽赭沒有什麼好顧忌,“想必宋子對我墨家內的情形也有所耳聞,鉅子身體不好,覬覦鉅子之位的人已經蠢蠢欲動。曲錮此人,有些才華,只是過於極端。亂世之中,墨家被逼無奈才選擇以暴治暴,他卻沉迷於此,倘若讓此人掌權,實在禍害匪淺。老夫想請宋子為列國百姓,插手此事。”

想插手墨家之事的人比比皆是,若稽赭今日去求任意一個七雄國的君主,必然不會有人拒絕。但他也有他的考慮,請神容易送神難,倘若君主伺機控制墨家,更是得不償失。

墨家是天下的墨家,不是哪一國的墨家。

而之所以稽赭找上宋初一,他說的理由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罷了,更重要的是,她是秦國新掌權的重臣,根基不穩,沒有龐大的家族勢力,在加上墨家在巴蜀的斥候傳來訊息,說她和趙倚樓是刎頸之交的關係……

宋初一垂眸盯著手中茶杯裡的倒影,手指輕輕摩挲杯壁。

屋內安靜。

稽赭見她似乎是在沉思,便沒有出言打擾。他這次來咸陽,主要是為了牽制住曲錮的勢力,墨家雖然起了亂相,但畢竟沒有真正分裂,他在墨家依舊能鎮得住,其次才是拉攏外部勢力。他不會將希望放在一個外人身上,因此時期成與不成,影響都不是很大。

“此事關係重大,前輩能否容我想上幾日?”宋初一本意是拒絕,此話不過是顧全彼此顏面的推搪之言。

“是老夫請求太過唐突,宋子可慢慢考慮,老夫在咸陽等候訊息。”稽赭說著已經緩緩起身,“事已畢,老夫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擾宋子了。”

“先生!”

他話音方落,便見專�炯奔蓖T諉趴冢�故椎潰�熬�屑繃睿�虢��倩賾� �

趙倚樓神色微凜,朝稽赭道,“師伯,我有軍務在身,不能親自護送您回墨家分院,還請見諒。”

“國事要緊。”稽赭道。

趙倚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