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常便飯,席上楊應麒多吃飯,多吃菜,少吃肉,不喝酒,話也不多,只是和趙估議論些詩詞,討教些書法。

酒足飯飽,楊應麒便要去別處下榻,趙估道:“賢婿,何不留下?此處頗有安暖被褥,是橘兒她孃親自安排下的,不比外邊倉促之居。”

此時也無他人,楊應麒笑了笑說:“岳父大人,我不好留在這裡啊,你應該懂的。”

趙估聽了,說道:“賢婿你……你顧忌的是。該小心些的,該小心些的。”

楊應麒見他有些嚇怕了模樣,安慰道:“岳父大人,你也不用如此。我如今謹慎,乃因眼下是多事之秋。待過了這一陣,讓大家都知道岳父大人的坦蕩,那便不要緊了。”

趙估問:“坦蕩?”

“嗯,坦蕩。”楊應麒道:“不貪無勞之功,不居無功之位,這便是坦蕩。”

趙估默然良久,說道:“賢婿的意思,我知道。我們父子在北國日久,早不存這份心了。不過……”

楊應麒問:“岳父大人還有什麼顧慮?”

趙估嘆道:“若天下己經一統,那我們反而放心些,但現在南方……”

楊應麒早料到這位岳父的顧慮,見他猶疑,便替他說了出來:“岳父大人是怕因為南方的事情受到為難?”

趙估點了點頭。

楊應麒道:“岳父大人放心。只要岳父、桓兄胸懷坦蕩,那勿須有之罪名便落不到趙氏頭上。至於兩國相爭的事情……”

趙估忙道:“如何?”

楊應麒笑道:“若是事情由我來操刀,我便是做什麼,最多用用岳父大人的名義,但用其名,不及其身,岳父大人將房門一關,外邊的事情大可不作理會,事情過後自然消解。若是事情由我大哥來操刀,嘿嘿,他可不幹這等事情!所以岳父大人儘管放心好了。”

趙估將楊應麒的話慢慢品味兩番,便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然而他將楊應麒左看右看,忽然道:“賢婿,聽說漢部的政務,都是你在理。”

楊應麒點了點頭道:“是。怎麼了?”

趙估道:“那漢部之權……”

“我從不過問。”楊應麒道:“希望岳父大人也不要過問。”

趙估道:“我只是擔心你只知坦蕩之事,不知齷齪之事。”

楊應麒呆了呆,隨即笑道:“齷齪之事,知道來幹什麼!”

趙估道:“我知道賢婿坦蕩,不過有些事情總得知道,知道了不一定要去做,但可以拿來防。”

“謝謝岳父關心了。”楊應麒笑道:“我只希望這世間沒齷齪事,那我們就不用去操這心了。”

趙估道:“世間沒齷齪的事情?古往今來有過這等時候麼?”

楊應麒又呆了呆,眼中掠過一絲黯淡,說道:“沒有。”

趙估點了點頭說:“所以……”

“行了。”楊應麒打斷他道:“總之岳父你放心吧,我會有分寸的。”

趙估聽他這麼說,只得道:“好,好。”

楊應麒又道:“寧江州這邊終不是久居之地,我在遼陽己經準備了一所大房子,內裡全是這些年漢部以傾國之力蒐集來的書籍、金石、畫卷等物,聽橘兒說岳父最好這個,所以我準備了這些給您把玩,以娛晚年。等我們收了燕京,再請岳父到更南邊住去。等我們統一了天下,那時岳父去哪裡都成。”

趙估聽了哪裡會不明白楊應麒的意思?心想能如此卻也是個好歸宿,當下展顏道:“好,好。什麼時候去?”

楊應麒道:“等岳父見過了大哥便去。”

“大……你大哥?”趙估訥訥道:“折……折……折大將軍?”

“不錯。”楊應麒道:“大哥過兩天就會來,無論如何,他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