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嗎?401住著一個有偷竊癖的男人,402住在一個癮君子,403住著一個妓|女,406的女人是個狂躁抑鬱症患者,其他的房間裡,一半住著些心理不健全的人,另一半是些為了生計無所不為的窮人。你真的想跟這些人住在一起嗎?”

沈青想了想,說:“謝謝您的提醒,不過我並不覺得我與他們有什麼不同。”

修女嘆了口氣就離開了。

於是,那年的四月,沈青與偷竊癖、癮君子、妓|女、狂躁抑鬱症患者、心理不健全者、貧窮者住在了一起。

然而,她卻覺得,她的生活從未像現在這樣輕鬆過。

作者有話要說:

☆、橡樹公寓(2)

搬進橡樹公寓的第三週,沈青被邀請去參加了教區的團契。

說是邀請,其實多少有些強制的意味——住在橡樹公寓裡的人在入住之前都與教會立下契約,須得在天主教節日和星期日來教堂望彌撒,並且定期參加教會組織的團契。若是不能遵守,則會被教會認為藐視天主,不可教化,從而被取消入住的資格。

安娜說,住在橡樹公寓裡的都是些已經被全世界放棄的人,神父允許我們住在這裡,是想告訴我們,神沒有放棄我們。神給我們一個棲身之所,我們把自己的靈魂和信仰交給神,挺合理的。

說到這裡時,她又語帶戲謔地補充了一句:“就像站街女的任何一次交易一樣合理。”

這女人骨子裡有股青春期少年一般的叛逆勁兒,這叛逆使她對所有一本正經的嚴肅事物都持一種對立和嘲弄的態度。每每她對教會或者電視新聞裡那些大人物冷嘲熱諷時,沈青總忍不住想起住在那家餐廳二樓倉庫裡的那個信奉尼采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少年。

這次團契如大多數團契一樣是由講經與禱告的儀式開始的。神父今日講的是《新約》裡的《若望一書》,講了沒幾句,住在安娜隔壁的那個有垃圾收藏癖好的小個子男人就推門走了進來。他向神父解釋說,自己的腳踏車不知被誰扎破了輪胎,他只好從公寓那邊跑了過來,因而才遲到了。神父點點頭,示意他找個位子坐下,繼而沿著剛才被打斷的地方講了下去:

“天主是光,在他內沒有一點黑暗。如果我們說我們與他相通,但仍在黑暗中行走,我們就是說謊,不履行真理。但如果我們在光中行走,如同他在光中一樣,我們就彼此相通,他聖子耶穌的血就會洗淨我們的各種罪過。如果我們說我們沒有罪過,就是欺騙自己,真理也不在我們內。但若我們明認我們的罪過,天主既是忠信正義的,必赦免我們的罪過,並洗淨我們的各種不義…”'1'

講經、禱告之後是分享儀式。依照慣例,沈青作為新教友首先介紹了自己,並且對教會的收容救濟做了感謝:“我感激天主對我的施予和憐憫,我從此願信仰侍奉天主,願天主寬恕我省察不到的罪過。”

神父說:“仁慈的主會寬恕你的。”俄而又環視四周,視線最終落在後排座位上的一個年輕女人身上:“現在由我們的姊妹星晴與眾教友分享吧。”

星晴正是住在403的那個女人,年紀看上去只有二十三、四歲,眉眼清純,衣著得體,全然看不出是做那種事的女人。

沈青看著她從長椅上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下襬,帶著一種幾乎純真的神情說道:“我叫星晴,我希望主能寬恕我所有的罪惡,允許我死後去天國,因為我希望在那裡見到我那不幸死去的孩子。”

沈青此前聽安娜說過,這女人兩年前曾生下過一個來歷不明的孩子,可惜因營養不良,未滿百天就夭折了。

星晴剛剛告解完自己的罪過和願望,坐在附近的幾個男人口中便發出了幾聲不懷好意的嗤笑,神父威嚴地朝那個方向掃視了一眼,那幾個男人臉上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