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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劉說:“那是好工作,不會日曬雨淋的,難怪長得比我們白 一些。”
小張取笑老劉說:“你別自卑啊,你也有白的地方啊,屁股不就白嘛。”
老劉就瞪著小張罵,說:“你小子敢拿我開涮?哪天晚上去搞你老孃。”
我有些假正經,很少和他們開玩笑,只是在他們說葷笑話的時候在旁邊樂。
那是一次工餘,我們仨在外面買了兩斤老白乾,就著一碟花生米喝酒。喝到微醉的時候,老劉問小張:“耍朋友沒有?”
小張說:“沒有。”
老劉一本正經地說:“是不是你那方面功能不行啊?要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別看是體力活,現在我還幹得下來。”
小張就哈哈地笑,說:“老劉,你那熊樣也就嘴巴說說還行,這些事還得我們年輕人來。”
小張欺負老劉認不了多少字,拿起石塊在地上寫了“臥室無櫃”四個字,問老劉道:“這幾個字怎麼念?”
老劉說:“別看我是文盲,這幾個字還是認識的。”
於是老劉要大聲念出來。我不忍心老劉被涮,悄悄在老劉耳邊說了意思,老劉笑著破口大罵,句句直達生殖器。
工地生活就是這樣,繁重的體力勞動過後,總是需要一些粗魯來放縱一下。
不粗魯不是漢子。
偶爾,我們也在一起打打牌,在爭執中消磨時光。
我們都在工地吃伙食,由於我們的體力消耗比較大,而工地食堂的米糙,肉食也不多,我們總感覺吃不飽。所以在大家都空閒的時候,會到一個緊鄰工地宿舍的小餐館去“打平夥”。“打平夥”這個詞我很小就聽說過了,實際上就是AA制的意思,不過現代人都願意說AA制,不願意說“打平夥”,其實兩者是一樣的意思。“打平夥”的語意比AA制豐富得多,它還包含著聯絡感情的意思。
今天晚上,我們又到那個餐館去“打平夥”,點了一份臘排骨,吃到後來,還剩一根排骨在盤子裡。我很想把它“咪西”了,但礙於只剩一根了,便不動筷子。在我鼓足勇氣想把它收為己有的時候,突然餐館的燈閃了一下,熄滅了。工地的供電就是這樣,時不時停電,但似乎只過了幾秒鐘的時間,又突然來電了。在燈亮的那一瞬間,我看見老劉和小張的兩雙筷子都在夾那排骨。我不由得笑了。老劉和小張有些不好意思,還是老劉老到,嘿嘿一笑,說:“我正準備幫你夾過去,沒想到你自己動手嗦。”
這就是我的工地生活,有點苦,有點累,但很充實。有時居然還有點簡單的快樂。
2006年3月26日 星期日
昨天晚上,我被一陣憂傷的口琴聲驚醒。
或許因為自己的處境,我對憂傷的東西總是很敏感,這太容易激發我的共鳴。我頓時睡意全無,在口琴聲中遐想起來。
曾經,我也愛吹口琴。記得讀初中的時候,班上一個同學有一隻口琴,那幾乎是班上唯一的音樂器材。大家都爭著借來吹,一個同學剛從嘴邊拿下來,另一個同學馬上就搶過去了,全然不顧人家的口水還沾在琴身上。
我就是在這種半借半搶的氣氛中,學會了吹口琴。記得有一個春天的下午,我和一個同學借了口琴來到學校外的油菜花地裡,躲在油菜花深處,一人一曲吹起來。音符在菜花地裡流淌,青春在菜花地裡燃燒。
這是一種愜意的記憶,屈指數來,已經過去快20年了。
在這樣寂寞的夜裡,工棚的鼾聲此起彼伏,夢囈和磨牙聲交替出現,一切了無生趣。只有琴聲,帶給了我美好的遐思。
我披衣起床,步出工棚,循著琴聲走去。在工地門口的馬路邊,一個黑影坐在一個小土堆上,輕輕地吹著一首懷鄉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