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眼睛,便見那絕世精緻的臉龐那麼近地湊在他的視線上方。

“且歌為何喜歡你?”笨小孩又問。

“不知道。”冷冷的聲音答。

小孩兒對這樣的回答顯然不滿意,因為在月華殿不管他問什麼,母妃從來都知道。他哪裡知道那位“聰明”的母妃為了在兒子跟前撐臉面胡謅了多少事。

淺影帝瞧出了他的不滿意也未理他,把他拉下來躺好又蓋好被子,命令道:“睡覺。”

本不是鬧騰的小孩兒,雖存著疑惑,便也安安靜靜睡了。

一夜無話。父子二人的初相見,倒也平安。

不平安的是翌日早晨。

淺影帝感覺到頸上的冰冷時便立即醒了,卻已被挾制得無從動作反擊。睜眼見到執匕首的人竟是淺且歌的時候不免暗自鬆口氣。

像對一個淘氣的孩子,淺影帝道:“怎麼了?”聽出自己初醒的微啞聲音裡略帶無奈的語氣,淺影帝皺皺眉,很是不喜歡這樣子說話的自己。

“你做了什麼?”淺且歌的聲音雖然依然好聽,卻冰冷得沒有生氣,淺影帝聽得又是皺眉。

“怎麼?”淺影帝又問。

“下半夜失去意識。”聲音裡雖然沒有怒氣,卻冰冷而危險。

下半夜?!淺影帝聽到這個詞語皺眉更緊,覺得昨晚被這睡癖極差的小東西踢到的地方仍隱隱作痛……

淺影帝在床上坐直了身子,剛好與站著的淺且歌同高,仔細看去,才發現小孩兒的眼眸微微染著暗紅,詭詰而惑人,毫不保留地透露著他的怒氣。

只這麼輕淡一眼,淺影帝便覺得心猛地狠狠跳動一下,很快又恢復慣常頻率,餘留疼痛在心口。

他仍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小孩兒,淡淡然地搖頭,認真地告訴他的小孩兒:“並非失去意識,是睡著了。”

“你睡著了會踢人。”淺影帝補充,並且拉開衣服給他看證據,再次補充:“踢我。”

淺且歌看著那些大大小小的青紫淤青,手中的匕首便鬆了力道,仍是猶疑:“只有昏睡才失去意識。”初來這個時空的時候,他已有過那樣昏昏沉沉的難過經歷。雖歷經幾世,他的睡覺都是為了習修心法靜息,對外界仍有感知,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睡覺會失去意識……

淺影帝撥開頸邊的匕首,握著淺且歌單薄的肩膀想要說些什麼,頓著動作許久,終究只是皺了皺眉,什麼都沒說地鬆開了小孩兒,轉身去著衣。

既然可以這樣近距離地接觸而身體沒有任何不適,他便可以毫不猶豫地誠實地順從自己想要愛護這個小孩兒的心情,可是在想要這樣做的時候才發覺,他不懂該如何去愛護他安慰他親近他。

便只能作罷。畢竟之於他,這是如此艱難的事情。

可是已作了罷,心又為何這樣不能安穩……

淺影帝這才想起上半夜睡在他邊上的小孩兒睡姿安穩標準,絲毫不動,原來是因為還未真正入睡……而入睡後……睡癖可真是差……

他也有過那樣睡覺也要時刻保持清醒的時候,後來便養成了淺眠的習慣,可是……至少他不會以為,只有昏睡才失去意識啊……

淺影帝沉默著低著整理自己的衣服,直到走出日耀殿,都再未復看一眼淺且歌。

是慣常的,冷漠自持的模樣。

而淺影帝離開後不久,伯無將早膳與煎好的藥送來日耀殿的時候,日耀殿只剩下一朵人頭花身的巨花在無聊地碎碎念。見到伯無,十分委屈地道:“小淺淺一句話都不跟妖華講……小淺淺一定是不喜歡妖華……嗚……”

淺且歌本不想母妃與阿婭擔心,可昨晚那樣失去意識的感覺,讓覺得不清醒不安全,便決意回去月華殿。

都不是會表達的人,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