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度散了,情也散了。

白含一哆嗦,說不出話來。

葉昭遠見她這樣只當她是預設了,更是怒從心起,他本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這回怒氣卻綻開在臉上,足見怒意之盛,

“你說話啊?!你倒是說話啊!”他怒極,在氣她,也在氣自己。

在最隱秘的心裡,他其實是希望她解釋的。之前的林林總總,沒進過她親口承認他總覺得惘然若失,就算是自己親眼看見,親耳聽見的也不願相信。

他竟然,信她到了這個地步。

被欺騙的感覺,真的叫人難以承受。

“我……”張張嘴,不是說不出來,而是想說的太多,卻全都辭不達意,她也清楚的知道,此刻自己說什麼都足以更加急怒他。

葉昭遠居高臨下冷漠的盯著她,忽然從懷中掏出一卷紙頁。

手執卷首將紙頁抖落在白含面前,白含忙伸頭去看,只見那上面畫著種種奇形怪狀的符號,由於夜晚視野不清,只能影影綽綽的看見似乎還寫著“宮,商”等字。

“你知道這是什麼麼?”

白含茫然的搖頭。

“這是一支曲子。”

“這首曲子,本來是寫給你的。”

“但現在,”他又笑了,“已經不需要了。”

葉昭遠一句一句的說著,這是他們相識以來,他說的最多的一次,卻彷彿把白含漸漸打入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

聽得他最後一句,白含倏然一驚,直覺感到似乎要發生什麼。

果然,那雙修長勁挺的手一分。

只聽“嗤啦”一聲,雪白的紙張瞬間裂成了兩半。

白含連忙伸手去搶。

不要!求你!不要!它證明著你也曾經在乎過我!也曾經考慮過我的感受!求求你,不要毀了它!就算……就算你恨我也好!不要碰它……

似乎洞悉了白含的腦中想要呼喊卻沒有喊出聲的話語,葉昭遠向後退了幾步,臉上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你想要這個?”他晃晃手中的碎片,笑的冷酷。

白含不住的點頭,淚水濡溼了她的臉。

“就是……”

“不給你!”

葉昭遠冷厲的聲音迴盪在冷風裡,那雙彈琴撫弦的手一揚,已經分成兩半的紙張隨風飄去,倏然不見了蹤影。

破碎的曲譜飄走了,也帶走了白含的心。

“我葉昭遠在此以顧姓之名發誓,”他緊盯著她,眸子裡散發出的光宛如鬼火。

“今生今世,決不再信你說的任何一句話,如違此誓,人神共棄!”

擲地有聲,直教人不敢正視。

此刻的葉昭遠就像受傷的野獸,正用凜冽的眼神牢牢的盯著放下捕獸夾害他的那個人。

白含只覺得心裡一陣又一陣涼意,葉昭遠的眼神尖銳,像匕首般插進她的心裡。

鮮紅的血在看不見的打轉,遠比流出來疼痛無數倍。

她艱難的伸手,拉住葉昭遠的衣袖。

一字一頓的說:“我、沒、有。”

就算只是徒勞,至少她也曾經努力過。

葉昭遠猛的甩開她:“不必再對我說這種話。”又瞟了她一眼,無不輕蔑的道:“你是不是怕我跟她說?”

白含眼神有些晃盪,她知道,這個她,指的是葉晴依。的確,此刻她最擔心的莫過於葉晴依已經知道了這事。

“放心,我不會告訴她。”葉昭遠冷冷的看著她,心裡卻翻滾的厲害。不知為什麼,他總是不忍把這個事實告訴葉晴依,雖然他多隱瞞一天,葉晴依和自己就有可能殞命。

忍下心中的鬱結,葉昭遠一揮衣袖,飄然遠去。

白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