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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的樣子,饒有興味的接著說,“想媳婦了?”費揚古如坐針氈,極為侷促的略微起身,往椅子一側挪了挪,剛重新坐下,就聽他哎呦一聲叫,然後從身下的椅子上拾起一個銀色的小手鐲,嶄新精巧。
“我對安郡王說,兒女自有姻緣,總要水到渠成才行。”費揚古把鄂碩的話聽在耳中,搖了搖手裡的小銀鐲,鑲在上面的小鈴鐺叮噹作響,清脆悅耳。他眼珠一轉,將銀鐲扔到了桌子上的包袱裡。
三日後,揚州來信說福晉病重,鄂碩父子連夜啟程南歸,三月中旬,揚州報喪來京,皇貴妃母病逝。
承乾宮,滿樹梨花,一院芬芳,黃昏的梨樹下,身著素服的烏雲珠扶樹南眺……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極天涯不是家。
淚眼婆娑,家歸何處?
站在烏雲珠身後的福臨茫然無措,想安慰卻無從開口,他富有四海嗎?他掌控得了天下,卻左右不了一個女人的悲喜,阻止不了一個女人的離世。然而,萬丈紅塵中,除了七情六慾和生命本身,其他的,似乎又都是身外物。
正當福臨黯然傷懷的時候,烏雲珠忽然轉過頭來,淚眼帶笑,“皇上,你知道嗎,上蒼憐我,我失去了母親,老天爺卻賜給了我一個做母親的機會。”
五月,鄂碩醉酒落馬,醫治半月,傷勢俞重,辭世。
夏夜,蟬鳴聲聲,烏雲珠伏在福臨懷中,淚溼衣襟,“不,不會的,父親酒量好,從不醉酒,父親騎術好,從未失手,”烏雲珠邊說邊撫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不過,也許他們應該是開心的吧,夫妻二人恩愛一生,又相隔不到一百天先後亡故,民間管這樣的伉儷叫百合命,修得到,是福了。”
順治十四年十月,丙子,皇第四子生。史書上寥寥幾筆,帶過了順治帝福臨多少鋪天蓋地的喜悅。孩子一出生就被抱到了乾東五所撫育,為人母的快樂夾著對兒子的牽掛,承乾宮裡多了多少個輾轉反側的不眠之夜。想到兒子身上留著自己和福臨的血,從此他們的生命就這樣牢固的連在了一起,他們的愛會因此綿延生生不息,每慮及此,那種令人心顫的幸福感便溢滿胸懷。
順治十四年年尾,看著襁褓中的愛子和身旁的愛妃,早有廢后之心的福臨,有了廢后之舉。他以皇后庸碌無所出為由,停了中宮箋表。廢后果決,福臨不是沒這個先例,早立副後,福臨不是沒這個準備。
千里外,科爾沁王公弼爾塔哈爾日夜兼程,趕到京城,他希望他的姑母布泰可憐他無子無女,膝下寂寞,懇請在族譜裡,將當今皇后的名字寫在他和八格格雅圖的後面。
如果雅圖還活著,她和哈爾也許不過是草原上一對恩愛幸福的平常夫妻,可是雅圖在成婚之時飲箭而亡,鋒利的金箭和慘烈的死,讓雅圖成了哈爾這個草原豪傑心口上一道永不癒合的傷疤,使哈爾不惜背叛祖父,忤逆父兄,配合布泰的一著險棋,拿自己的性命和整個科爾的明天做賭注,把雅圖的弟弟扶上皇位。
對於哈爾,八格格的早逝的哀痛,令他疼一聲,憾一世;對於八格格的母親布泰,又何嘗不是呢?作為哈爾侄女的皇后可以廢,可是,作為雅圖嗣女的皇后是絕不可能被廢的。
哈爾到京城十天後,恢復中宮箋表。
順治十五年正月,剛過了節,哈爾便辭別布泰打算離京,布泰挽留,哈爾卻說,“姑母,我想早些回科爾沁打點一下,天氣暖和後啟程,從甘肅入川,惦記了二十多年了,侄子就是想親眼看看,什麼叫做巴山夜雨。”
君問歸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漲秋池。
何當共剪西窗燭,
卻話巴山夜雨時。
一首《夜雨寄北》仍舊徜徉於哈爾的心間,只是二十年前意氣風發的科爾沁少主,而今,鬢已星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