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站在最前面的鄭發奎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兩人趕緊閉嘴。經過虎頭山那一些事情,他倆儘管還不是對鄭發奎那般尊敬,但至少也不跟他對著幹了,人家表現的仁義,你總不成太丟份兒,被人說成不識好歹。

大校場外,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一隊人馬緩緩進來,目標正是點將臺。

策馬在最前面的,自然是董策,他被七八個家丁簇擁在正中間,今日胯下乃是一匹雄駿的黑馬,這黑馬全身上下幾乎見不到一根雜毛,顯然是頗為珍貴,這也是董策精心挑選出來的——他平日騎得是棗紅馬,但今日不同。不但騎著黑馬,董策全身上下也是一身黑,黑衣黑褲黑靴,黑色大氅,就連頭上的簪子,也是換了根墨玉的。面如冠玉,俊朗挺拔,如此打扮,不但絲毫沒有削弱他的風采,反而是給他增添了幾分沉鬱悲涼之氣,顯得越發的深沉凝重了。

而在他的腰間,卻是一根白色的腰帶,一眼就能注意到,極為顯眼。

他周圍的那些騎士,也都是如此打扮,只不過實在找不到那麼多黑馬,因此還是各自騎的各自戰馬。

董策的幾十個家丁,除了他周圍那幾人騎馬之外,其它眾人,則都是步行。只不過他們並非是空手,而是四人一組,簇擁著一輛馬車,一共九組。而每組馬車之上,則都是放置著一具棺木。

棺木漆成了黑色,上面纏繞著白色的布,一陣風吹來,便是微微飛揚。

數十人的隊伍,無一人說話,而所有拉車的役馬,都被上了轡頭,裹住了嘴,確保它們無法發出聲音。所有人都是面色沉重,緩步進入校場。

大校場,立刻安靜下來。不是那種單純的沒有聲音的,而是好像在這一瞬間,空氣都凝滯了,氛圍極度的壓抑,讓人似乎都喘不過氣來。

所有人都安靜的看著這支隊伍,也正是在這一刻,不少因為即將到來的獎賞而興高采烈計程車卒,才發現,今日這個隊伍,少了一些人,有的死了,有的傷的很嚴重。倒不是他們涼薄,只是磐石堡軍好歹也是幾百人,不是一個殺手隊的基本上都不大熟,只要不是自己隊裡或者是跟自己關係不錯的人出事兒,誰會關心這個?

董策策馬來到點將臺前,拾級而上,而那些家丁,則是將棺材上費力的抬下來,就這麼一字擺在點將臺前。

站在臺上,董策俯視著眾人,石進和周仲站在佇列最前頭,帶頭拜倒在地:“屬下參加大人!”

“屬下參見大人!”

數百士卒齊齊跪倒,呼喊如山呼海嘯一般。

關於稱呼,也是董策在戰後傳下的命令。他說的很清楚,所有士卒,面對上官——上官的範圍,也把董策包括在內——之時,一律自稱屬下,稱呼對面為大人。大人之前,可加姓氏,若是感覺不好分辨,亦可加官職。之前那些小的,老爺之類的稱呼,一律廢止。而家丁,也是一併如此。

這也體現了董策一貫的想法:你們是我的私軍,但不是我的奴僕。

“眾將士,請起身。”

董策雙手微抬。

“謝大人。”眾人又是高呼,這才起身。

“今日,這個大會,乃是表彰大會,意為獎賞在之前圍剿虎頭山馬賊一戰中,表現出色卓越之人。諸位拼死力戰,本官又何惜獎賞?本官行事,素來極重公平二字。犯錯當罰,有功則賞,絕不會含混!但是在獎賞之前,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董策的聲音陡然高亢起來,他伸手指了指胸前:“諸位將士,你們且看看,本官今日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衣服,扎的,是什麼顏色的腰帶!”

校場肅然,寂寂無聲。

本來國朝習慣,送葬死者,乃是披麻戴孝,而穿著黑色衣服送葬,則是後世西方舶來的習慣。但董策等人,並非是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