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

又是三百餘支利箭狠狠的射了下來,離著城牆比較近的那些闖軍,又是跟被割倒的麥子一樣,刷刷的倒下了一片。

如果城下計程車卒是董策麾下的軍兵的話,這會兒會咬著牙,不惜命的往前衝鋒,只可惜,他們從來沒接受過磐石堡新兵大營中那樣的訓練。

他們的戰鬥力和心理承受能力,都是相當之一般。

所以,理所當然的,他們撤退了——這是好聽一點兒的說法,更確切的說,應該是崩潰。前頭的那些闖軍被巨量的鮮血和死亡刺激,發一聲喊,扭頭便是往後跑,這一次,後頭沒有人推搡了,大夥兒都已經止住腳步停了下來。而一看到前面的往回跑,後面的人,也是跟著撒丫子就跑。

便是有些不想撤退的,也是被裹挾的不得不退,被人群席捲著往後退去。

董策不由得怔了一怔,他沒想到,這些闖軍的承受能力,竟然是這般差!

這就退了?這就崩潰了?

就算是闖軍撤退了,朱東也沒放過他們,又是下令潑灑了一波箭雨,帶走了跑掉最後面的十幾名闖軍的性命。這讓他們更加的恐慌畏懼,口中不知道喊著什麼,一片亂糟糟的往回跑。

董策立刻想到了四個字:烏合之眾。

眼見得闖軍死傷狼藉之後撤退,城頭上響起了一片歡呼之聲,朱東狠狠的揮舞了一下胳膊,和一邊的呂助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縱是以劉若宰這般深厚的養氣功夫,臉上也是露出一抹笑意,輕輕地拍了拍面前的垛口。他吁了口氣,忽然心情輕鬆了許多,方才的沉重,消散了大半。若闖軍都是這般戰鬥力的話,那麼以不足闖軍一成的微弱兵力守住城池,說不得還真能做到。

而那邊廂,卻是截然不同的一幕。

闖軍混亂撤退的時候,郭汝磐臉色一片鐵青,不過他終歸是心機深沉,深吸了口氣,接著臉色便和緩下來,還是那等淡淡的表情,只是看向澄城縣的目光,變得稍微凝重了一些。

也只是一些而已,郭汝磐並未太放在心上。

這等明軍他也不是沒見過,依仗著城牆遠遠的躲著射箭沒問題,但真要是近戰短兵相接,便是一觸即潰。

“看來,還得打一陣子才成。”他悠悠閒閒的吁了口氣,微微一笑,朝著身邊的親通道:“傳令,其它兩營,原地休息。”

“是!”

親兵領命而去之後,郭汝磐想了想,又對身後一個人道:“劉都尉。”

那被喚作劉都尉的,乃是一個胖子,四十來歲,長的很富態,白白淨淨的,一張臉圓的跟滿月似的,臉上身上都是肥肉,把衣服給撐得都快裂開了,一看就知道平日裡沒虧著嘴。這廝有一個都尉的銜兒,級別不高,不過權勢頗重,他是郭汝磐的親信,管著這一支闖軍的後勤。他騎在馬上,似乎那馬都快被他給壓垮了,有些無精打采的。聽到郭汝磐喚自己,他趕緊打馬趨前,恭敬道:“將軍。”

“你給潘泗調過一百面挨牌去,我記得咱們上一次不是繳獲了不少麼?”郭汝磐道。

“是,那些挨牌都在。”劉都尉應了一聲,觀察了一下郭汝磐的臉色,小心翼翼道:“只是,一共也就一百面。”

“都給他,都給他。”郭汝磐不耐煩的擺擺手道。

“是。”劉都尉不敢再多說,下去佈置了。

他心裡還有些詫異,總權大人不是一直擠兌潘泗麼?按理說不該給他這麼多啊,這是咋了?他卻是不知道,郭汝磐這是覺得潘泗的手下給消耗的差不多了,潘泗看起來也比以前老實多了,就想著將他徹底收服。這時候再消耗潘泗的手下,豈不就是在消耗自己的手下?

郭汝磐又指了一個親兵:“你去跟潘泗說,讓他等等再打,等挨牌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