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謝淡淡的應了一聲,隨在他們身後,往潘泗的營帳走去。

他知道潘泗這一營紮在什麼地方,也是特意選了這裡鑽進來的,這件事兒,必須先報給潘泗,才能報給郭汝磐。若是鑽到別人的營裡去,被直接送到郭汝磐那裡,那算盤可就打不響了。

一盞茶之後,本來已經關了燈睡覺的潘泗披衣而起,營帳裡的燈光亮了好一會兒之後,他帶著老謝,在十幾個親兵的簇擁下,往郭汝磐的大帳行去。

在晚上,郭汝磐的大帳周圍,是整個闖軍營地戒備最森嚴的所在。大帳方圓三十步之內,再也沒有其他的任何建築,乃是一片白地,而在這片空地的外圍,還建起了柵欄。和方才老謝鑽過來的那道歪歪斜斜,幾乎沒有什麼防禦能力的柵欄相比,這道柵欄就要強的多了。足足有一丈四五尺高,用的都是人腰粗細的大木,深深的砸進了地裡,每兩根大木中間相隔不到三尺,從上到下每隔三寸就釘著一根成年漢子小腿粗細的木頭。、

這麼粗的木頭,就算是手持大斧想要砍斷也不是那麼快,更別說徒手拆掉了。而只有三寸的空隙,也讓人等閒鑽不過去。

柵欄頂上削尖了,還用火燒過,呈現出一種火燒火燎之後的顏色。

一道柵欄,將郭汝磐和闖軍營地分開。樹起這道柵欄,其實不是為了防備偷襲的明軍,而是為了防備闖軍士卒。闖軍和官兵連年征戰,發生過不少次這樣的戰例——闖軍在晚上被官兵偷襲,士卒大亂,哭喊奔逃,為了搶奪一條活路,甚至不惜砍殺周圍的袍澤。炸了營計程車卒四處奔逃,將那些沒有炸營的闖軍給衝的七零八落,最後一場大敗。當這些闖軍士卒們被從睡夢中驚醒,面臨著死亡的巨大威脅,心中生出極大恐懼的時候,就只知道逃跑,根本誰都不認了。任何擋在他們面前的人,哪怕是大軍統帥,他們也會毫不留情的衝過去,碾過去。

這樣的事兒,闖軍裡發生過不少,甚至郭汝磐自己都經歷過一次。

那一次,他被曹文昭率領的精銳明軍騎兵夜襲,全軍大亂,一敗塗地,死了足足一萬多人。這倒是沒什麼,對於郭汝磐來說,這些人只是一個數字而已,死了就死了,再補充就是。給他留下了最深刻印象,甚至一直到現在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的是:他差點兒就被活活踩死!

當時闖軍大亂,人人逃竄,甚至還有亂兵將他從馬上拽了下來,搶了他的馬逃跑。若不是周圍親兵拼死相救,只怕他郭汝磐就要別踩成一團肉泥了。

從此之後,郭汝磐這一支闖軍,只要是晚上下營,肯定要把這一道柵欄給拉起來。

有了這一道柵欄,亂軍就衝不過來,郭汝磐可以在心腹的簇擁下,從容離開。

這座被高大柵欄包圍起來營地,被稱為內營。

在柵欄內部,空地的邊緣,還有若干個小帳篷,一眼瞧去,幾十個是有的,看樣子可以容納少說數百人。這些小帳篷,乃是郭汝磐的親兵駐紮的地方。

郭汝磐手下這幾個大營,除了潘泗這一營之外,其它的都是他的心腹在掌管,被郭汝磐牢牢的抓在手裡。而那上千騎兵,則是郭汝磐直接統領。他又於這些騎兵之中,遴選出最精銳的五百人,作為自己的親兵。

郭汝磐打敗過官軍,更被官軍打敗過不少次,每次大敗之後逃跑的時候,如果可以,他會把騎兵都帶上,如果不成,他就只帶親兵。這些騎兵,才是他這一部真正的戰力。

柵欄之內,每隔三兩步便是點著一根火把,把這一片照的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夜色之中,闖字大旗迎風而動。潘泗幾人策馬過來,目標相當大,而這片小營地內外,到處都是巡邏的騎兵,瞧著只怕幾十人是有的,自然是遠遠的就瞧見了潘泗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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